如果有一天,你说还爱我,我会告诉你,其实我一直在等你;
如果有一天,我们擦肩而过,我会停住脚步,凝视你远去的背影,告诉自己那个人我曾经爱过。
或许人一生可以爱很多次,然而总有一个人可以让我们笑得最灿烂,哭得最透彻,想得最深切。
炊烟起了, 我在门口等你。
夕阳下了, 我在山边等你。
叶子黄了, 我在树下等你。
月儿弯了, 我在十五等你。
细雨来了, 我在伞下等你。
流水冻了, 我在河畔等你。
生命累了, 我在天堂等你。
我们老了, 我在来生等你。
能厮守到老的,不只是爱情,还有责任和习惯。
永远也不要记恨一个男人,毕竟当初,他曾爱过你,疼过你,给过你幸福。
永远不要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好男人了,或许明天,你就会遇到爱你的那个男人,在你眼里,他再坏也是好。
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
我把最深沉的秘密放在那里。
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每个人都有一道伤口,或深或浅....我把最殷红的鲜血涂在那里。
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每个人都有一行眼泪,喝下的冰冷的水,酝酿成的热泪。
我把最心酸的委屈汇在那里。
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假如你想要一件东西,就放它走。
它若能回来找你,就永远属于你;
它若不回来,那根本就不是你的。
如果真的有一天,某个回不来的人消失了,某个离不开的人离开了,也没关系。
时间会把最正确的人带到你的身边,在此之前,你所要做的,是好好的照顾自己。
无论生活得多么艰难,最后你总会找到一个让你心甘情愿傻傻相伴的人。
你可以沉默不语,不管我的着急;
你可以不回信息,不顾我的`焦虑;
你可以将我的关心,说成让你烦躁的原因;
你可以把我的思念,丢在角落不屑一顾。
你可以对着其他人微笑,你可以给别人拥抱,你可以对全世界好,却忘了我一直的伤心。
------ 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而那,却是唯一让我变得卑微的原因。
如果,在身边的最后真的不是你。
如果经历了那么多坎坷辗转后,最终还是要分开。
如果故事到最后,是我们的身边都有了别的人。
如果回忆,诺言和曾经相爱的决心都在现实面前变得渺小,不堪一击。
不管以后如何,不管结局如何。
现在的我还是愿意执着的去爱。
------ 我们一起等我们的最后,最后的最后。
余秋雨短篇散文【篇二:废墟(一)】 我诅咒废墟,我又寄情废墟。
废墟吞没了我的企盼,我晰已忆,片片瓦砾散落在荒草之间,断残的石柱在夕阳下站立,书中的记载,童年的幻想,全在废墟中殒灭。
昔日的光荣成了嘲弄,创业的祖辈在寒风中声声咆哮。
夜临了,什么没有见过的明月苦笑一下,躲进云层,投给废墟一片阴影。
但是,代代层累并不是历史。
废墟是毁灭,是葬送,是诀别,是选择。
时间的力量,理应在大地上留下痕迹;
岁月的巨轮,理应在车道间辗碎凹凸。
没有废墟就无所谓昨天,没有昨天就无所谓今天和明天。
废墟是课本,让我们把一门地理读成历史;
废墟是过程,人生就是从旧的废墟出发,走向新的废墟。
营造之初就想到它今后的凋零,因此废墟是归宿;
更新的营造以废墟为基地,因此废墟是起点。
废墟是进化的长链。
一位朋友告诉我,一次,他走进一个著名的废墟,才一抬头,已是满目眼泪。
这眼泪的成分非常复杂,是僧恨,是失落,又不完全是。
废墟表现出固执,活像一个残疾了的悲剧英雄。
废墟昭示着沧桑,让人偷窥到民族步履的瞒珊。
废墟是垂死老人发出的指令,使你不能不动容。
废墟有一种形式美,把拔离大地的美转化为皈附大地的美。
再过多少年,它还会化为泥土,完全融人大地,将融未融的阶段,便是废墟。
母亲微笑着怂恿过儿子们的创造,又微笑着收纳了这种创造,母亲怕儿子们过于劳累,怕世界上过于拥塞。
看到过秋天的飘飘黄叶吗?母亲怕它们冷,收入怀抱,没有黄叶就没有秋天,废墟就是建筑的黄叶。
人们说,黄叶的意义在于哺育春天,我说,黄叶本身也是美。
两位朋友在我面前争论。
一位说,他最喜欢在疏星残月的夜间,在废墟间独行,或吟诗,或高唱,直到东方泛白,另一位说,有了对晨曦的期待,这种夜游便失之于矫揉。
他的习惯,是趁着残月的微光,找一条小路悄然走回。
我呢,我比他们年长,已没有如许豪情和精力,我只怕,人们把所有的废墟都统统刷新、修缮和重建。
余秋雨短篇散文【篇三:废墟(二)】 不能设想。
古罗马的角斗场需要重建。
庞贝古城需要重建柬埔寨的昊哥窟需要重建,玛雅文化遗址需要重建。
这就像不能设想,远年的古铜器需要抛光,出上的断戟需要镀镍,宋版图书需要上塑,马王堆的汉代老太需要植皮丰胸、重施浓妆。
只要历史不阻断,时间不倒退,一切都会衰老。
老就老了吧,安详地交给世界一副慈祥美。
假饰天真是最残酷的自我糟践。
没有皱纹的祖母是可怕的,没有白发的老者是让人遗憾的。
没有废墟的人生太累了,没有废墟的大地太挤了,掩盖废墟的举动太伪诈了。
还历史以真实,还生命以过程。
这就是人类的大明智。
当然,并非所有的废墟都值得留存,否则地球将会伤痕斑斑。
废墟是古代派往现代的使节,经过历史君王的挑剔和筛选。
废墟是祖辈曾经发动过的壮举,会聚着当时当地的力量和精粹。
碎成齑粉的遗址也不是废墟,废墟中应有历史最强劲的韧带。
废墟能提供破读的可能,废墟散发着让人留连盘桓的磁力。
是的。
废墟是一个磁场。
一极古代。
一极现代。
心灵的罗盘要这里感应强烈。
失去了磁力就失去了废墟的生命,它很快就会被人们淘汰。
并非所有的修缮都属于荒唐。
小心翼翼地清理,不露痕迹地加固,再苦心设计,让它既保持原貌又便于观看。
这种劳作,是对废墟的恩惠。
全部劳作的终点,是使它更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废墟,一个人人都愿意凭吊的废墟。
修缮,总意味着一定程度的损坏,把损坏降到最低度,是一切真正的废墟修缮家的夙愿。
也并非所有的重建都需要否定。
如果连废墟也没有了,重建一个来实现现代人吞古纳今的宏志,那又何妨,但是,那只是现代建筑家的古典风格,沿用一个古名,出于幽默。
黄鹤楼重建了,可以装电梯;
阿房宫若重建,可以作宾馆;
膝王阁若重建,可以辟商场。
这与历史,干系不大,如果既有废墟,又要重建,那么,我建议,千万保留废墟,傍邻重建。
在废墟上开推上机,让人心痛。
不管是修缮还是重建,对废墟来说,要义在于保存。
圆明园废墟是北京城最有历史感的文化遗迹之一,如果把它完全铲平,造一座崭新的圆明园,多么得不偿失。
大清王朝不见了,熊熊火光不见了,民族的郁忿不见了,历史的感悟不见了,抹去了昨夜的故事,去收拾前夜的残梦,但是,收拾来的又不是前夜残梦只是今日的游戏。
余秋雨散文作品有:《文化苦旅》、《山居笔记》、《霜冷长河》、《千年一叹》、《行者无疆》、《寻觅中华》、《何谓文化》、《摩挲大地》、《借我一生》、《我等不到了》等等。
1、《文化苦旅》是当代作家余秋雨的一部散文集。
于1992年首次出版,是余秋雨先生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初在海内外讲学和考察途中写下的作品,是他的第一部文化散文集。
全书主要包括四部分,分别为如梦起点、中国之旅、世界之旅、人生之旅。
全书凭借山水风物来寻求文化灵魂和人生真谛,探索中国文化的历史命运和中国文人的人格。
该书获得了全国金钥匙图书二等奖,上海市优秀图书一等奖,上海市第二届文学艺术成果奖,台湾最佳读书奖。
2、《山居笔记》一书的写作,始于一九九二年,成于一九九四年,历时两年有余。
为了写作此书,作者辞去了学院的行政职务,不再上班,因此这两年多的时间十分纯粹,几乎是全身心地投入。
3、《霜冷长河》中收录了关于友情、名誉、谣言、嫉妒、善良、年龄等诸多经典之作。
这些作品风格平实自然,行文简洁流畅,充分显示了作者深厚的文字功底和丰富的人生阅历,以及对社会现实和真实人性的深入思考。
4、《千年一叹》是2002年作家出版社出版的一部图书,是余秋雨先生的力作,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是一本日记。
在千年之交2000的时候,余秋雨先生随香港凤凰卫视“千禧之旅”越野车队跋涉四万公里,这本书完全记录了四万公里行程中的经历。
5、《行者无疆》为余秋雨的游记随笔,记录了作者在欧洲26个国家96个城市旅程中的全部感受。
它是一部考察西方文明的随笔集。
书分南欧、中欧、西欧、北欧4卷,收录散文80篇。
余秋雨感叹:“欧洲文明确实优秀而又成熟,能把古典传统和现代文明、个人自由和社会公德融会贯通。
”余秋雨因《行者无疆》获得2002年度台湾白金作家奖。
余秋雨散文三篇 篇一: 人真是奇怪,蜗居斗室时,满脑都是纵横千里的遐想,而当我在写各地名山大川游历记的时候,倒反而常常有一些静定的小点在眼前隐约,也许是一位偶然路遇的老人,也许是一只老是停在我身边赶也赶不走的小鸟,也许是一个让我打了一次瞌睡的草垛。
有时也未必是旅途中遇到的,而是走到哪儿都会浮现出来的记忆亮点,一闪一闪的,使飘飘忽忽的人生线络落下了几个针脚。
是的,如果说人生是一条一划而过的线,那么,具有留存价值的只能是一些点。
把那些枯萎的长线头省略掉吧,只记着那几个点,实在也够富足的了。
为此,我要在我的游记集中破例写一枝花。
它是一枝腊梅,地处不远,就在上海西郊的一个病院里。
它就是我在茫茫行程中经常明灭于心间的一个宁静光点。
步履再矫健的人也会有生病的时候,住医院对一个旅行者来说可能是心理反差最大的一件事。
要体力没体力,要空间没空间,在局促和无奈中等待着,不知何时能跨出人生的下一站。
看来天道酬勤,也罚勤。
你们往常的脚步太洒泼了,就驱赶到这个小院里停驻一些时日,一张一弛。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习惯不习惯。
那次我住的医院原是一位外国富商的私人宅邸,院子里树木不少,可惜已是冬天,都凋零了。
平日看惯了山水秀色,两眼全是饥渴,成天在树丛间寻找绿色。
但是,看到的只是土褐色的交错,只是一簇簇相同式样的病房服在反复转圈,越看心越烦。
病人偶尔停步攀谈几句,三句不离病,出于礼貌又不敢互相多问。
只有两个病人一有机会就高声谈笑,护士说,他们得的是绝症。
他们的开朗很受人尊敬,但谁都知道,这里有一种很下力气的精神支撑。
他们的谈笑很少有人倾听,因为大家拿不出那么多安慰的反应、勉强的笑声。
常常是护士陪着他们散步,大家远远地看着背影。
病人都喜欢早睡早起,天蒙蒙亮,院子里已挤满了人。
大家赶紧在那里做深呼吸,动动手脚,生怕天亮透,看清那光秃秃的树枝和病恹恹的面容。
只有这时,一切都将醒未醒,空气又冷又清爽,张口开鼻,抢得一角影影绰绰的清晨。
一天又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突然有一天清晨,大家都觉得空气中有点异样,惊恐四顾,发现院子一角已簇拥着一群人。
连忙走过去,踮脚一看,人群中间是一枝腊梅,淡淡的晨曦映着刚长出的嫩黄花瓣。
赶近过去的人还在口中念叨着它的名字,一到它身边都不再作声,一种高雅淡洁的清香已把大家全都慑住。
故意吸口气去嗅,闻不到什么,不嗅时却满鼻都是,一下子染透身心。
花,仅仅是一枝刚开的花,但在这儿,是沙漠驼铃,是荒山凉亭,是久旱见雨,是久雨放晴。
病友们看了一会,慢慢侧身,把位置让给挤在后面的人,自己在院子里踱了两圈,又在这儿停下,在人群背后耐心等待。
从此,病院散步,全成了一圈一圈以腊梅为中心的圆弧线。
住院病人多少都有一点神经质。
天地狭小,身心脆弱,想住了什么事怎么也排遣不开。
听人说,许多住院病人都会与热情姣好的护士产生一点情感牵连,这不能全然责怪病人们逢场作戏,而是一种脆弱心态的自然投射。
待他们出院,身心恢复正常,一切也就成为过眼烟云。
现在,所有病人的情感都投射在腊梅上了,带着一种超常的执迷。
与我同病房的两个病友,一早醒来就说闻到了腊梅的香气,有一位甚至说他简直是被香气熏醒的,而事实上我们的病房离腊梅不近,至少隔着四五十米。
依我看来,这枝腊梅确也当得起病人们的执迷。
各种杂树乱枝在它身边让开了,它大模大样地站在一片空地间,让人们可以看清它的全部姿态。
枝干虬曲苍劲,黑黑地缠满了岁月的皱纹,光看这枝于,好象早就枯死,只在这里伸展着一个悲枪的历史造型。
实在难于想象,就在这样的枝干顶端,猛地一下涌出了那么多鲜活的生命。
花瓣黄得不夹一丝混浊,轻得没有质地,只剩片片色影,娇怯而透明。
整个院子不再有其他色彩,好像叶落枝黄地闹了一个秋天,天寒地冻地闹了一个冬天,全是在为这枝腊梅铺垫。
梅瓣在寒风中微微颤动,这种颤动能把整个铅蓝色的天空摇撼。
病人们不再厌恶冬天,在腊梅跟前,大家全部懂了,天底下的至色至香,只能与清寒相伴随。
这里的美学概念只剩下一个词:冷艳。
它每天都要增加几朵,于是,计算花朵和花蕾,成了各个病房的一件大事。
争论是经常发生的,争执不下了就一起到花枝前仔细数点。
这种情况有时发生在夜里,病人们甚至会披衣起床,在寒夜月色下把头埋在花枝间。
月光下的腊梅尤显圣洁,四周暗暗的,唯有晶莹的花瓣与明月遥遥相对。
清香和夜气一拌和,浓入心魄。
有一天早晨起来,天气奇寒,推窗一看,大雪纷飞,整个院子一片银白。
腊梅变得更醒目了,袅袅婷婷地兀自站立着,被银白世界烘托成仙风道骨,气韵翩然。
几个年轻的病人要冒雪赶去观看,被护士们阻止了。
护士低声说,都是病人,哪能受得住这般风寒?还不快回! 站在底楼檐廊和二搂阳台上的病人,都柔情柔意地看着腊梅。
有人说,这么大的雪一定打落了好些花瓣;
有人不同意,说大雪只会催开更多的蓓蕾。
这番争论终于感动了一位护士,她自告奋勇要冒雪去数点。
这位护士年轻苗条,刚迈出去,一身白衣便消融在大雪之间。
她步履轻巧地走到腊梅前,捋了捋头发,便低头仰头细数起来。
她一定学过一点舞蹈,数花时的身段让人联想到《天女散花》。
最后,她终于直起身来向大楼微微一笑,冲着大雪报出一个数字,惹得楼上楼下的病人全都欢呼起来。
数字证明,承受了一夜大雪,腊梅反而增加了许多朵,没有凋残。
这个月底,医院让病人评选优秀护士,这位冒雪数花的护士得了全票。
过不了几天,突然下起了大雨,上海的冬天一般不下这么大的雨,所有的病人又一下子拥到了檐廊、阳台前。
谁都明白,我们的腊梅这下真的遭了难。
几个眼尖的,分明已看到花枝地下的片片花瓣。
雨越来越大,有些花瓣已冲到檐下,病人们忧愁满面地仰头看天,声声惋叹。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去架伞!”
这是另一位护士的声音,冒雪数梅的护士今天没上班。
这位护士虽然身材颀长,却还有点孩子气,手上夹把红绸伞,眸子四下一转。
人们像遇到救星一样,默默看着她,忘记了道谢。
有一位病人突然阻止了她,说红伞太刺眼,与腊梅不太搭配。
护士噘嘴一笑,转身回到办公室,拿出来一把黄绸伞。
病人中又有人反对,说黄色对黄色会把腊梅盖住。
好在护士们用的伞色彩繁多,最后终于挑定了一把紫绸伞。
篇二: 里斯本往西去有危崖临海,大西洋冷雾迷茫。
这里的正式地名叫罗卡角,俗称欧洲之角,因为这是欧洲大陆的最西点。
在人们还不知道地球形状的古代,这里理所当然地被看成是天涯海角。
风很大,从大西洋吹来,几乎噎得人不能呼吸。
海边树立着一座石碑,上有十字架,碑文是葡萄牙古代诗人卡蒙斯写的句子: 大地在此结束, 沧海由此开始。
我在石碑背风的一面躲了一会儿风,眯眼看着大西洋,身心立即移到五百年前,全然理解了当年葡萄牙航海家们的心思。
海的诱惑太大了,对“
结束”
和“
开始”
说法的怀疑太大了,对破解怀疑的渴望太大了。
据我过去的阅读所留下的粗浅印象,对于近代航海事业,葡萄牙觉悟最早。
那时德国、意大利还在封建割据,英国、法国还无心问鼎新的航道,而葡萄牙、西班牙的三桅帆船和其他航海技术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我相信葡萄牙王室的航海专家们曾一次次来到罗卡角,在这海风雨雾间思考着远行的路线。
作为“
热身赛”
,他们已经亲自率队航行过非洲。
他们的最终目标,与当时绝大多数欧洲航海家一样,都是《马可·
波罗游记》中记述的中国。
今天我在这里又找到了新的证据,罗卡角南方不远处,正是古代王室居住地。
一代王朝就在这大西洋的山崖上思念着海那边的东方。
海的哪一边呢葡萄牙王室中的航海专家已有初步的判断。
他们认为,应该从罗卡角向南,到达非洲海域后仍然向南,绕过非洲南端的好望角后再折向东。
显然,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
就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遇到了哥伦布。
哥伦布决定横渡大西洋去寻找马可·
波罗的脚印,希望获得葡萄牙王室的资助。
葡萄牙王室太内行了,一听就觉得方向有误,未予支持。
哥伦布转而向西班牙王室求援,伊莎贝尔女王支持了他。
结果,葡萄牙由于太内行而失去了哥伦布,而哥伦布也因为没有理会葡萄牙王室的意见而失去了马可·
波罗。
他横渡大西洋果然没有找到东方,却歪打正着地找到了美洲。
哥伦布由错误的航线而导致的巨大成功,使葡萄牙王室心里发酸。
所谓错误,都是一定坐标下的产物;
按马可·
波罗的目标,哥伦布没有走对,但新大陆的发现已使哥伦布的盛名超过了马可·
波罗,他已自成坐标,那还何错之有但葡萄牙王室暗想,尽管哥伦布已经名动天下,东方,还应该是一个目标。
于是,五年后,葡萄牙人达·
伽马果然按照南下折东的路线,准确地找到了印度。
他回来时,葡萄牙人举行隆重仪式欢迎,他带回来的财富,是远征队全部费用的六十倍,其中宝石和香料让欧洲人眼花缭乱,一时的影响,超过了哥伦布。
二十年后,葡萄牙人麦哲伦奉西班牙政府之命干脆把地球绕了一圈,但他没有回来。
然而无论是达·
伽马还是麦哲伦,都还没有进入《马可·
波罗游记》里描写的世界,这总于心不甘,于是,葡萄牙还是一心要从海上寻找中国。
我在这里看到一份资料,提及葡萄牙国王在一五O八年二月派出一个叫塞夸拉的人率领船队到马六甲,要他在那里打听:中国有多大中国人长多高勇敢还是怯懦信什么宗教用什么兵器有趣的是,当时葡萄牙远征船队在东方胡作非为,但国王却特别下令,不准向中国人挑衅,不准夺取中国人的战利品。
显然,他对神秘的中国保留着太多的敬畏。
几年后又派出一个叫皮莱斯的人来侦探,皮莱斯的情报抄本现在已经发现,他说中国人非常懦弱,用十艘船就能完全征服,夺取全中国。
即使情报如此荒唐,葡萄牙人与中国人打交道之初还是比较恭顺有度的,中国地方官员没有国际知识和外交经验,互相都在小心翼翼地窥探。
葡萄牙人先要停泊,后要借住,借住后也缴税缴租;
中国官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做坏事,特地在他们的借住地外面筑了一道城墙,把握关闸大权,定期开闸卖一点食物给他们。
这种情景,居然也维持了几百年,说明双方心气都比较平和。
我对这种尚未发展成恶性事件时的对峙,很感兴趣,因为这里边最容易看出文化差异。
葡萄牙人当然以欧洲文明为本,把自己当作是发现者,而又认为发现者便是特权的拥有者,甚至是占领者,只不过一时慑于中华帝国的宏大,不敢像在其他地方那样嚣张罢了;
中国官员开始好像没有把他们的来到太当一回事,这与传统观念对“
番夷”
的惯性理解有关。
后来发生一些事,也处处表现出因妄自尊大和闭塞无知所造成的可笑。
但是历史终于朝着恶性的方向走去了。
葡萄牙突然对中国张狂起来,是鸦片战争之后。
看到中国在英国的炮火前一败涂地,便趁火打劫,单方面宣布澳门是葡萄牙的殖民地自由港,一跃而成为西方列强欺侮中国的浪潮中的一员。
其实它与中国已打了几百年交道,而当时国势也已衰落,竟然一变而成为这个形象,有点不大光彩。
在资料中,有两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一个细节是,葡萄牙人最早抵达中国本土,是一五一三年六月,抵达的地点是屯门外的伶仃岛,正好在我深圳住所的南窗对面;
第二个细节是,他们正式与中国的行政机构取得联系是一五一七年八月,地点在南头关防,又正恰在我住所的西窗前面。
—
—
—
既然你们那么早就来到我的窗下,那么,我也理应来看看你们出发的码头,以及你们的家乡。
他们的麻烦 葡萄牙人喜欢用白色的小石块铺城市的人行道。
里斯本老城人行道的石块,已被岁月磨成陈年骨牌。
沿骨牌走去,是陡坡盘绕的山道,这样的山道上居然还在行驶有轨电车。
山道很窄,有轨电车几乎从路边民房的门口擦过,民房陈旧而简陋,门开处伸出一头,是一位老者,黑发黄肤,恰似中国早年的账房先生,但细看并非中国人。
骨牌铺成的盘山道很滑,亏得那些电车没有滑下来,陈旧的民房没有滑下来。
我们已经爬得气喘吁吁,终于到了山顶,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古城堡,以圣乔治王子命名。
古城堡气势雄伟,居高临海,显然是守扼要地。
罗马时代就在了,后来一再成为兵家必争的目标。
它最近一次辉煌纪录,就是圣乔治王子一五八O年在这里领导抗击西班牙入侵者。
抗击很英勇,在其他地方已经失守的情况下,这个城堡还固守了半年之久。
篇三: 中国传统文人究竟有哪些共通的精神素质和心理习惯,这个问题,现在已有不少海内外学者在悉心研究。
这种研究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但也时时遇到麻烦。
年代那么长,文人那么多,说任何一点共通都会涌出大量的例外,而例外一多,所谓共通云云也就很不保险了。
如果能对例外作一一的解释,当然不错,但这样一来,一篇文章就成了自己出难题又自己补漏洞的尴尬格局。
补来补去,痛快淋漓的主题都被消磨掉了,好不为难煞人。
我思忖日久,头脑渐渐由精细归于朴拙,觉得中国传统文人有一个不存在例外的共同点;
他们都操作着一副笔墨,写着一种在世界上很独特的毛笔字。
不管他们是官屠宰辅还是长为布衣,是侠骨赤胆还是蝇营狗苟,是豪壮奇崛还是脂腻粉渍,这副笔墨总是有的。
笔是竹竿毛笔,墨由烟胶炼成。
浓浓地磨好一砚,用笔一舔,便簌簌地写出满纸黑生生的象形文字来。
这是中国文人的基本生命形态,也是中国文化的共同技术手段。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干脆偷偷懒,先把玩一下这管笔、这锭墨再说呢? 一切精神文化都是需要物态载体的。
五四新文化运动就遇到过一场载体的转换,即以白话文代替文言文;
这场转换还有一种更本源性的物质基础,即以“
钢笔文化”
代替“
毛笔文化”
。
五四斗士们自己也使用毛笔,但他们是用毛笔在呼唤着钢笔文化。
毛笔与钢笔之所以可以称之为文化,是因为它们各自都牵连着一个完整的世界。
作为一个完整的世界的毛笔文化,现在已经无可挽回地消逝了。
诚然,我并不否定当代书法的成就。
有一位朋友对我说,当代书法家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古代书法家。
我不同意这种看法。
古代书法家的队伍很大,层次很多,就我见闻所及,当代一些书法高手完全有资格与古代的许多书法家一比高低。
但是,一个无法比拟的先决条件是,古代书法是以一种极其广阔的社会必需性为背景的,因而产生得特别自然、随顺、诚恳;
而当代书法终究是一条刻意维修的幽径,美则美矣,却未免失去了整体上的社会性诚恳。
在这一点上有点像写古诗。
五四以降,能把古诗写得足以与古人比肩的大有人在,但不管如何提倡张扬,唐诗宋词的时代已绝对不可能复现。
诗人自己可以写得非常得心应手(如柳亚子、郁达夫他们),但社会接纳这些诗作却并不那么热情和从容了。
久而久之,敏感的诗人也会因寂寞而陷入某种不自然。
他们的艺术人格,或许就会因社会的这种选择而悄悄地重新调整。
这里遇到的,首先不是技能技巧的问题。
我非常喜欢的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的几个传本法帖,大多是生活便条。
只是为了一件琐事,提笔信手涂了几句,完全不是为了让人珍藏和恳挂。
今天看来,用这样美妙绝伦的字写便条实在太奢侈了,而在他们却是再启然不过的事情。
接受这张便条的人或许眼睛一亮,却也并不惊骇万状。
于是,一种包括书写者、接受者和周围无数相类似的文人们在内的整体文化人格气韵,就在这短短的便条中泄露无遗。
在这里,艺术的生活化和生活的艺术化相溶相依,一支毛笔并不意味着一种特殊的职业和手艺,而是点化了整体生活的美的精灵。
我相信,后代习摹二王而惟妙惟肖的人不少,但谁也不能把写这些便条的随意性学到家。
在富丽的大观园中筑一个稻香村未免失之矫揉,农舍野趣只在最平易的乡村里。
时装表演可以引出阵阵惊叹,但最使人舒心畅意的,莫过于街市间无数服饰的整体鲜亮。
成年人能保持天真也不失可喜,但最灿烂的天真必然只在孩童们之间。
在毛笔文化鼎盛的古代,文人们的衣衫步履、谈吐行止、居室布置、交际往来,都与书法构成和谐,他们的生命行为,整个儿散发着墨香。
相传汉代书法家师宜官喜欢喝酒,却又常常窘于酒资,他的办法是边喝边在酒店墙壁上写字,一时观者云集,纷纷投钱。
你看,他轻轻发出了一个生命的信号,就立即有那么多的感应者。
这与今天在书法展览会上让人赞叹,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整个社会对书法的感应是那样敏锐和热烈,对善书者又是如此尊敬和崇尚。
这使我想起现代的月光晚会,哪个角落突然响起了吉他,整个晚会都安静下来,领受那旋律的力量。
书法在古代的影响是超越社会蕃篱的。
师宜官在酒店墙上写字,写完还得亲自把字铲去,把墙壁弄得伤痕斑斑,但店主和酒保并不在意,他们也知书法,他们也在惊叹。
师直官的学生梁鸽在书法上超越了老师,结果成了当时的政治权势者争夺的人物。
他曾投于刘表门下,曹操破荆州后还特意寻访他,既为他的字,也为他的人。
在当时,字和人的关系难分难舍。
曹操把他的字悬挂在营帐中,运筹帷幄之余悉心观赏。
在这里,甚至连政治军事大业也与书法艺术相依相傍。
我们今天失去的不是书法艺术,而是烘托书法艺术的社会气氛和人文趋向。
我听过当代几位大科学家的演讲,他们写在黑板上的中文字实在很不像样,但丝毫没有改变人们对他们的尊敬。
如果他们在微积分算式边上写出了几行优雅流丽的粉笔行书,反而会使人们惊讶,甚至感到不协调。
当代许多著名人物用毛笔写下的各种题词,恕我不敬,从书法角度看也大多功力不济,但不会因此而受到人们的鄙弃。
这种情景,在古代是不可想象的。
因为这里存在着两种完全不同的文化信号系统和生命信号系统。
古代文人苦练书法,也就是在修炼着自己的生命形象,就像现代西方女子终身不懈地进行着健美训练,不计时间和辛劳。
由此,一系列现代人难以想象的奇迹也随之产生。
传说有人磨墨写字,日复一日,把贮在屋檐下的几缸水都磨干了;
有人写毕洗砚,把一个池塘的水都洗黑了;
有人边走路边在衣衫上用手指划字,把衣衫都划破了…
…
最令人惊异的是,隋唐时的书法家智永,写坏的笔头竟积了满满五大麓子,这种簏子每只可容一百多斤的重量,笔头很轻,但五簏子加在一起,也总该有一二百斤吧。
唐代书法家怀素练字,用坏的笔堆成了一座小丘,他索性挖了一个坑来掩埋,起名曰“
笔冢”
。
没有那么多的纸供他写字,他就摘芭蕉叶代纸,据说,近旁的上万株芭蕉都被他摘得光秃秃的。
这种记载,即便打下几成折扣,仍然是十分惊人的。
如果仅仅为了练字谋生,完全犯不着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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