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所有的很多时候,都是我们挣扎着在世界里烙印我们痕迹的忙碌里短暂休憩的时候。
总觉得,只有自己长大了才明白小时候的天真,只有别人离开了才体会到在一起的快乐。
今天去理发店,简陋的小房子只有电风扇给顾客消暑,席卷着外面炙热的气息,我只能感觉一阵阵的暖流。
理发师娴熟的在顾客的头发上大动干戈和精雕细琢,被斩断的发丝在风扇的作用下盘旋飞舞,犹如被舍弃的记忆,凌乱无章。
我坐在椅子上系上护衣的时候,我是多么希望两分钟就能结束然后我就可以逃离到有空调的房子感受清凉。
只是,当嗡嗡作响的剪刀第一下碰触我头发的时候,我的心被狠狠的纠扯了。
我想起了外公,恍惚间,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还一起聊天吃饭,也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被分隔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初中年纪,一直是外公给我理发,那时候我已经开始有自己的小叛逆,爸爸让我留短发,我却想留长发。
如今想来,真是难为决定权在手的外公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满足我爸要求的情况下袒护我的。
也许,除了他高超的技艺之外,还有一颗对孙辈的疼爱吧。
慢慢的,我们长大了,外公也变老了,尤其是在外婆因病逝世,那个陪了他大半辈子的人突然就抛下他盍然长逝之后,外公就彻底苍老了,是那种毫无保留的衰老,仿佛就在一夜之间。
后来一段时间,姐姐诞下了他的曾孙,妹妹带回了他的准孙婿,子孙满堂让他看起来很快乐,可是,眼里的哀伤总是在他一个人孤独的看电视的时候如洪水猛兽般向外倾泻。
想想小时候他对我们的照顾和疼爱,又看看他现在的孤寂,我们是多么想一直陪着他,或许仅仅是在旁边的陪伴,无需任何言语。
只是,我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交际,有自己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时刻陪伴左右。
当外公的容颜永远定格在那一方相框之后,却感觉那么难以置信。
三天前他还笑着说,冰啊,上学前我再给你理个发吧,就用手动剪刀给你修一修。
我怕他站着累就说,爷爷,算了吧,你都好久不理发了,站那么久会累的。
三天后,当外公的躯体安静的.躺在灵柩里的时候,我泣不成声,我怎么也不知道外公的小要求成了他这辈子最后的奢望。
忙完外公的后事,我们还是得回到自己的生活轨迹,忙碌、强颜欢笑,可能遽然间,子欲孝,然,亲已不在。
我想,墙上并列的两张黑白照片牵扯于我们心中的情愫,也许很久之后会被侵蚀的只剩一丝,但是,就是这一丝,应该也能让我们在必要的时候感到温暖吧,毕竟,血浓于水,这是镌刻在我们生命里的亲情。
少顷,理发师毕,我走出去,炽热如火,但是这一刻如火般炽热的,还有我对外公的思念吧。
一个瞬间,一段回忆,一缕感动,一份思念,对于那些我们不舍却已经不在的人或事,足矣。
怀念的,总是在我们走过的痕迹里;
拥有的,总是在我们不经意间被遗弃,随着时间车轮的辗转,变成了我们所怀念的事物。
我希望,我们所有的怀念不是失去后的懊悔遗憾,而是拥有时的馥郁芳香。
每每经过菜场,看到有人拎着才上市的小公鸡,总是不由自主地陷入到深深的怀念之中——怀念小公鸡的美味,怀念我的母亲。
我出生在安徽省枞阳县一个贫穷的小山村,兄弟两人,姊妹四人,加上奶奶、父母,九口之家的生存重担不容小觑。
农村的生活苦哇。
打记事起,总要隔两三天才能吃一顿干饭。
吃的最多的,就是稀饭、山芋。
山芋吃得太多,肚里缺少油水,很多小孩子大便都大不下来。
难得见到一次荤腥,那份量也是很少的,总让人恨不得连装荤菜的碗都吞下去了。
我的父亲对家庭日常事务不怎么上心,家里一切都由母亲作主。
我的母亲是一个非常精明能干的女人,可能因为身体不好(哮喘、心脏病),脾气特别暴躁。
对我们的管教非常严厉。
如果我们做错了事,动辄打骂,让我们不敢轻易重犯同样的错误。
但是如果细心一点,就会发现,如果家里难得杀了一只鸡,吃到母亲嘴里的,总是那无人问津的鸡头。
母亲几年都不添置一件新衣服。
但母亲总会用自己亲手织的土布卖得的钱和平时卖鸡蛋的钱积累起来,到春节的时候,给我们每人都最少做上一件新衣服,还有母亲熬了无数个夜为我们制作的新布鞋。
母亲说过年不穿新衣新鞋会有意外之灾的,可母亲自己在那特别困难的好几年就没有做过一件新衣服。
其实困难的何止是几年,仔细推算起来,应该是从70年开始吧,虽然那时候我还只有三四岁,但我排行第五,我的哥哥与三个姐姐都已经在校读书了。
读书,在我们那些封建的重男轻女的小山村,那是男孩子们的美事。
因为女孩子“迟早都是人家的人”,我们那个村,条件特别好的家庭都舍不得让女孩子上学读书。
唯有我一家,在我母亲的坚持下,每个孩子,只要不留级,母亲承诺“要饭都要供我们上学”!为了让我们这些女孩子都能上学读书,我们家更穷了,而母亲,也因此遭到别人的许多讥讽与嘲笑。
让母亲欣慰的是,我兄妹六人,没有一个留级的,最终三姐和我弟弟分别考取了不同的院校,跳出了农门。
这在当时的农村,引来了多少人的羡慕。
重男轻女,不仅仅体现在读书这一点,平时的衣食上面更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比如家里有了一星半点好吃的,总是或明或暗地全给了男孩子。
女孩子?再惹人怜爱也是人家的'
人,别想!在这一点上,母亲又是有着与常人不一样的想法。
母亲总是说:“一人动嘴,十人牙酸”。
每次家里有了好吃的,母亲总是先弄一部分让奶奶尝尝,然后均分,从来不偏心。
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母亲亲手烹饪的小公鸡。
小时候吃的已经记不起来了,但上初中以后的那些年,却是我永生难忘的。
那时候上了初中以后全部实行住校,学生带米交到学校然后领取饭票打饭,菜全是各人自己从家里用罐头瓶带到学校的。
我们的菜几乎清一色是腌罗卜、腌罗卜菜,不同的是各家的菜油放的多少而已。
可想而知,每个人的肚里都没有油水,哪怕是用荤油炒的青菜,也会垂涎三尺的。
而在某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我饿着肚子急冲冲地从学校赶回家,母亲从灶堂里用抹布包着提出一个瓦罐来,交给我。
一股扑鼻的香味袭来,我不由深深地吸一口气,我知道这是母亲给我们姊妹六人每年每人一只的全仔鸡。
因为母亲说全鸡营养全面。
母亲用香油、生姜、蒜头大火烧热,将才上市的小公鸡宰杀干净,切块爆炒,加水烧开后,装在一个农家人都会有的瓦罐里,将灶堂中间的暗火拨开,塞进瓦罐,再围上柴灰暗火焖煨。
我的天!用这种方法烧制出来的小公鸡,那美味我无法形容,我只知道在我以后的岁月里,无论多么高档的饭店里都没有与之媲美的。
我双手捧着瓦罐,独自走向无人的地方大嚼特嚼,全然没有想到母亲从来没有独自吃过一只如此这般煨出来的美味,更没有多想这是别家女孩子想都不要想的美事。
过度的操劳与心脏病,让母亲在刚刚六十岁的时候就永远离开了我们。
第三年,父亲也因病离开了人世。
在我们兄妹各自成家之后,才深深体会到母亲当初的艰难与伟大。
当我懂得了生活的艰辛,懂得了我现在的一切全是母亲海洋般的母爱所赐,生活条件逐步提高的时候,我恨不得倾我所有来报答我的母亲。
然而,“子欲养而亲不在”,我的一片孝心献给谁?!每每触景生情思及母亲,总是痛彻心肺,禁不住哽咽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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