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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慕容妈妈的散文-席慕容散文《时光》

admin2023-12-28乐博体育20 ℃0 评论

五篇席慕容的散文

1、画出心中的彩虹 —— 席慕容 对整个城市的色彩,我们目前还无能为力,但是,对我们自己的家,我们可以想办法给它加一些色彩。

在孩子幼年时期,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提供他一些丰富的色彩经验,第一个环境就是他自己的卧室,最好能用调和的色彩,就是看起来比较安静、比较温柔的那一种,因为幼儿休息时需要安静的气氛,调和的色彩可以增加这种气氛。

假如家里太小,孩子不可能自己有一间卧室,那么,就在地的小床上下功夫吧,给他一张干净的小床,常常给他换一些颜色很温柔的床单和扰套,小床假如靠墙,那么妈妈试着给他在墙上画一条弯弯彩虹,浅浅的彩虹,所有的孩子都爱彩虹,无论是画在天上的还是画在墙上的。

假如妈妈不会画,那么拜托爸爸画,假如爸爸不会画,就让孩子自己来试着画.假如孩子太小太小,那么就去请邻居的小朋友来试试看,你若怕他画坏,可以先请他在纸上试一试,你一定会吃惊的。

我就有这样的经验,搬了个新家,墙壁都是新刷的,看得我手好痒。

于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就准备了一大堆水性的广告颜料,几支大号小号的水彩笔,在孩子房间的墙上画起来了。

那年四岁的女儿看见了,也要来画,于是,我给了她墙壁右下角的一个小角落,让她尽情发挥。

我用了整面墙来发表我自己的构想,我以为我是在用孩子的心在画,构图与题材尽量做得幼稚有趣一点。

我们两个人都画完了,可是两人作品的价值真有天渊之别。

在墙壁正中有画得很象的大黄狗,有骑着脚踏车的胖娃娃、有花、有树、有房子,但是,都是呆滞的,概念化的,象极了孩子们用来做填色训练的那些笨画册。

而在墙壁的右下角,有一条弯弯的彩虹,彩虹下有一条水流得很急的瀑布,瀑布旁有好多块奇怪的大石头,瀑布前长着美丽的快乐的花朵。

四岁的女孩子还不太会拿水彩笔,不太会调色,把衣服和地面搞得很脏,可是,她在墙上画了一张非常快乐的画,每个来参观的人,在看到她的那个角落时,都会不自觉地咧着嘴笑起来,说一声: “好可爱哟!” 是的,孩子们的心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

他们没有得失的负担,他们也用不着去竞争,更用不着揣摩别人的好恶,他是自然地把心中的彩虹画出来,那条他们最喜爱的彩虹。

当然,不见得我们一定要画彩虹,我只是说:假如能多给孩子们一些选择的机会,他就会多一些快乐的经验。

每个人天生生理现象不同,例如有人怕热、有人怕冷,那么前者一定会较喜欢清凉的蓝绿色的调子,而后者就会比较倾向于红橙的暖色调去。

而每个人因为生活经验的不同,性别之间的不同,甚至有时同一个人,也会因年龄的不同,遭遇的改变,而在选择色彩与对色彩的敏感性上产生了很大的不同,古诗有;
“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就已经是对色彩的移情作用了。

因此,在对幼儿色感的培养上,父母切忌渗入自身的个人因素,以免影响了孩子的心理。

当然,这是极难做到的,只希望父母能稍微注意一点。

我自己就是无法控制的一个失败的例子:有一阵子,我画画时偏爱用棕色调,没有注意结果,一年下来,除了自己的穿着以外,丈夫所有的西装、衬衫、领带连手帕都是咖啡色的,女儿的大衣、皮鞋、裙子也都是咖啡色,只有小儿子因为还在襁褓,无法买到咖啡色的尿布而逃过一劫。

有一天全家人一起上街,我忽然在商店大镜子里看到自己这一家,象极了自己在画面上塑造的流浪者的形象,灰头土脸的,沉闷极了。

在看到镜子的那一刹那,先是一怔,觉得很面善,然后想通了不禁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所以,年轻的中国母亲啊!我们在家中实在是个最吃重的角色,一点也疏忽不得的啊! 孩子们还小、你怎么给,他们就怎么受。

只要我们给得温柔、给得自然,他们一定受得愉快。

所以,我希望每位母亲都能帮助幼儿,让他们养成对色彩生活的兴趣,多观察大自然的色彩变化,提高对色彩的关心,同时大胆地利用色彩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在以后画画时才能以丰富的色彩来感动他自己和别人,在生活上也才能成为一个健全和聪敏的儿童。

让我们小心地保护他心中那条美丽的彩虹。

2、成长的痕迹 ——席慕容 也许事情总是不一定能如人意的。

可是,我总是在想,只要给我一段美好的回忆也就够了。

哪怕只有一天,一个晚上,也就应该知足了。

很多愿望,我想要的,上苍都给了我,很快或者很慢地,我都一一地接到了。

而我对青春的美的渴望,虽然好象一直没有得到,可是走着走着,回过头一看,好象又都已经过去了。

有几次,当时并没能马上感觉到,可是,也很有几次,我心里猛然醒悟:原来,这就是青春! 那一个夏天,我快十八岁了,和大学的同学们横横贯公路去写生,住在天祥。

夏日的山绿得逼人,有一个下午,我和三个男同学一时兴起,不去和别的同学写生,却什么也不带,往一座被我们端详了很多天的高山上爬去。

那是一座非常清秀的山,被众山环绕,隐隐然有一种王者的气质。

而当我们经过一个多小时累人的攀爬,终于到了一处长满了芳草的斜坡时,天已经慢慢暗下来了。

面对着眼前起伏的峰峦,身后一片挺秀斜斜地延展上去的草原,风从下面的山谷里吹上来,我们惊讶地发现,在这高山上,在这长满了荒草的高山上,竟然四处盛开着洁白的百合花。

而在那一刻,我心里开始感到一种缓慢的痛苦,好象有声音在我耳旁,很冷酷地告诉我:你只能有这一刹那而已。

在这以前,你没料到你会有,在这之后,你会忘掉你曾有。

百合花才是完完全全属于这里的,而你只不过是一个过客,必得走,必得离开。

不能象百合一样,永远在这座山峦上生长、盛开。

黄昏时的山峦有一种温柔而又凄怆的美丽,而我心何所归属?三个男孩子躺在我身后的草坡上,大声地唱着一些流行的歌曲,荒腔走板地,一面唱一面笑。

青春原该是这样快乐无忧的,而我,我为什么不能和他们一样呢?为什么却怔怔地站在这里,对这些在我眼前盛开着的山百合怀着那样一份忌妒的心思呢? 是怀着那样一份强烈的忌妒,我叫一位男同学替我采下一大把纯白的百合,我把它们紧紧地抱在怀里,带下山去。

可是,没有用,真的没有用。

正如那声音所告诉我的一样,我仍然无法把握住那些逝去的时刻。

而那些被我摘下的百合虽然很快地都凋谢了,可是,在我每次回想起来的时候,它们却总是依旧长在那有着淡淡的斜阳的高山上,盛开着,清纯而又洁白,在灰绿色的暮霭里,对我展现出一种永不改变和永远无法融及的美丽。

...:::那一轮月:::... 因此,在那个晚上,当月亮照进那古老的山林里的时候,我必也曾深深地感动过吧。

当时那样的年轻,总以为这些时刻是本来就会出现的,是我该享有的,心里的感动只是因为它们出奇的美丽而已。

却一点也没想到,能有那样的一个晚上,能在初春的季节来到那样高的一座山上,能有那样一大片郁郁苍苍的林木,能有那样一整夜清清朗朗的月光,实在是一种人间稀有的遇合,一场永不会再重现的梦境。

那天晚上,站在那条曲折的山径前的时候,我刚刚二十岁,月亮刚刚从山边升起。

那是怎样的一轮月啊! 在它还没出现的时候,世界一片阴暗,小径显得幽深可怕,我几乎没有勇气举步。

而当月亮从山后升起来的时候,就在那一刹那之间,所有的事与物都和月亮一样,对我发出一种如水般清明透亮的光泽,我的心也在那刹那之间,变得饱满、快乐和安详。

幸福有时候就只是一种非常单纯的感觉而且。

在那一夜,当我顺着那一条长满了羊齿植物的小径,缓缓地往山上走去的时候,也许是因为路的迂回,也许是因为心中的快乐,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攀爬的辛苦和费力。

走到一块林木稍微稀疏的空地上,刚好有几块大石头可以让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下,当我抬头仰望天空的时候,只觉得那些树怎么长得那样直,那样高。

月光在那样清朗的天空上如水银般直泻下来,把我整个人都浸在月光里,觉得心也变得透明起来了。

青春真如醇酒,似乎都在那夜被我一饮而尽,薰然而又芬芳。

那是怎样的一种青春啊! 而并不是夜夜都能有那样一轮满月的,也并不是人人都能遇到那样的一轮满月的。

青春的美丽与珍贵,就在于它的无邪与无瑕在于它的可遇而不可求,在于它的永不重回。

而今日的我,在怅然回顾时的我,对造物的安排,除了惊讶与赞叹之外,还有—份在年轻的日子里所没能察觉到的,一份深深的信服与感激。

...:::八里渡船头:::... 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

每一次,在眼前的工作越积越多的时候,在又忙又累地拼过一阵子以后,或者,在心里若有所失的时候;
我就很想一个人再去一次淡水。

只想去走一趟那条长长窄窄的老街,想去坐一趟渡船,再渡一次,渡我到对岸。

对岸就是那个古旧的地方,那个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有的地方,那个有着一个很朴拙和温柔的名字的地方枣八里渡船头。

在这世界上,很多事与物都会改变,而且改变得很快,改变得很大,因此,我已经开始提防起来了。

每次在碰到那样的时刻的时候,心里就早已筑起一座厚厚的墙,把最柔弱的一处保护起来,竭力使自己不要受伤。

几次之后.墙越筑越厚,在日子久了以后,竟然会忘了在自己的心中,曾经有过一处不能碰触的弱点了。

可是,当有一次,不能置信的一次,在面对着经过那么多年,仍然坚持着,怎样也不肯改变,并且依然如年轻时那样对我微笑,爱怜地俯视着我的那一座山峦时,我心中最柔弱的那一点忽然苏醒了,并已以惊人的速度膨胀了起来。

那是一个初冬的下午。

好多年没有来了,在一个偶然的机缘之下,我坐上了渡船。

心用本来是很烦躁的,因为要应付那么多陌生的人,要说出那么多客套的话,那样地勉强和不情愿。

可是,当我走到淡水港边那个古旧的码头前时,忽然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似曾相识,有些什么非常安静的气氛进入我心中,使得我整个人也逐渐地安静了下来。

上了船以后,船慢慢往对岸过去。

海风就一直吹着我的脸和我的衣裳,海岛从船头掠过。

我静静地凝视着对岸的观音山,那对我逼近的山色,忽而碧绿,忽而灰蓝,忽而淡紫,而每一种变化与每一种颜色都似曾相识。

是了!那就是一直萦绕在我心中的那种记忆和那种颜色。

无法叙述、无法描绘也无人能相信的那种心事,还有,还有那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有的那种忧伤。

隔了那么多年,重来过渡,忧伤竟然仍然在那里。

在暮色苍茫的渡口前,在静静地俯视着我的山峦之间,忧伤竟然仍然在那里等待着我。

而那一刹那,我心里最柔弱的那一部份终于被触痛了,伤口来新裂开,热血迸出,泪如泉涌。

原来,原来世间一切都可伤人。

改变可以伤人,不变却也可以伤人。

所有的一切都要怪那颗固执的怎样也不肯忘记的心。

原来,年轻的时候感觉到的那种不舍,那种对造物安排的无奈,在二十年后,竟然又重新而且非常强烈地来到心中。

尽管周遭有些事物确然已经改变了,尽管官许多线索与痕迹都已经消失了,却仍然有些不变的见证还坚持地存在着。

那就是迎面而来高高耸立的观音山,和陡削狭窄长长地延伸到海中的枣八里渡船头。

从此,这一处地方就变成了我的一种隐秘的疼痛,也因而更变成了一种隐秘的安慰。

每当我想逃离永远堆积在眼前的工作的时候,每当我心里觉得非常疲倦的时候,我就很想一个人再去一次淡水。

想去走一趟那条长长窄窄的老街,想去向坐一趟渡船,再渡一次,渡我到对岸。

渡我到我的对岸。

...:::在南下的火车上:::... 有时候,对事物起了珍惜之心,常常只是因为一个念头而已,这个念头就是:枣这是我一生中仅有的一次,仅有的一件。

然后,所有的爱恋与疼惜就都从此而生,一发而不可遏止了。

而无论求得到或者求不到,总会有忧伤与怨恨,生活因此就开始变得艰难与复杂起来。

而现在,坐在南下的火车上,看窗外风景一段一段的过去,我才忽然发现,我一生中仅有的一次又岂只是一些零碎的事与物而已呢? 我自己的生命,我自己的一生,也是我只能拥有一次的,也是我仅有的一件啊! 那么,一切来的,都会过去,一切过去的,将永不会再回来,是我这仅有的一生中,仅有的一条定律了。

那么,既然是这样,我又何必对某些事恋恋不舍,对某些人念念不忘呢?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在相见时仍会狂喜,在离别后仍会忧伤呢? 既然没有一段永远停驻的时间,没有一个永远不变的空间,我就好象一个没有起点没有终点的流浪者,我又有什么能力去搜集那些我珍爱的事物呢?搜集来了以后,又能放在哪里呢? 而现在,坐在南下的火车上,手不停笔的我,又为的是什么呢? 我一直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早有安排,只是,时机没到时,你就不能领会,而到了能够让你领会的那一刹那,就是你的缘份了。

有缘的人,总是在花好月圆的时候相遇,在刚好的时间里明白应该明白的事,不多也不少,不早也不迟,才能在刚好的时刻里说出刚好的话,结成刚好的姻缘。

而无缘的人,就总是要彼此错过了。

若真的能就此错过的话倒也罢了,因为那样的话,就如同两个一世也没能相逢的陌生人一样,既然不相知,也就没有得失,也就不会有伤痕,更不会有无缘的遗憾了。

遗憾的是那种事后才能明白的“缘”。

总是在“互相错过”的场合里发生。

总是在擦身而过之后,才发现,你曾经对我说了一些我盼望已久的话语,可是,在你说话的时候,我为什么听不懂呢?而当我回过头来在人群中慌乱地重导你时,你为什么又消失不见了呢? 年轻时的你我已是不可再寻的了,人生竟然是一场有规律的阴错阳差。

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一种成长的痕迹,抚之怅然,但却无处追寻。

只能在一段一段过去的时光里,品味着一段又一段不同的沧桑。

可笑的是,明知道演出的应该是一场悲剧,却偏偏还要认为,在盈眶的热泪之中仍然含有一种甜蜜的忧伤。

这必然是上苍给予所有无缘的人的一种补偿吧。

生活因此才能继续下去,才会有那么多同样的故事在几千年之中不断地上演,而在那些无缘的人的心里,才会常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模糊的愁思吧。

而此刻,坐在南下的火车上,窗外的天已经暗下来了。

车厢里亮起灯来,旅客很少,因而这一节车厢显得特别的清洁和安静。

我从车窗望出去,外面的田野是漆黑的,因此,车窗象是一面暗色的镜子,照出了我流泪的容颜。

在这面突然出现的镜子前,我才发现:原来不管我怎样热爱我的生活,不管我怎样惋惜与你的错过,不管我怎样努力地要重寻那些成长的痕迹;
所有的时刻仍然都要过去。

在一切痛苦与欢乐之下,生命仍然要静静地流逝,永不再重回。

也许,在好多年以后,我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在这列南下的火车上,在这面暗色的镜前,我颊上的泪珠所给我的那种有点温热又有点冰冽的感觉了吧。

3、写给生命作者:席慕容我站在月亮底下画铅笔速写。

月亮好亮,我就站在田野的中间用黑色和褐色的铅笔交替地描绘着。

最先要画下的是远处那一排参差的树影,用极重极深的黑来画出它们浓密的枝叶。

在树下是慢慢绵延过来的阡陌,田里种的是番薯,在月光下有着一种浅淡而又细致的光泽。

整个天空没有一片云,只有月色和星斗。

我能认出来的是猎人星座,就在我的前方,在月亮下面闪耀着,天空的颜色透明又洁净,一如这夜里整个田野的气息。

月亮好亮,在我的速写本上反映出一层柔白的光辉来,所有精略和精密的线条都因此能看得更加清楚,我站在田里,慢慢地一笔一笔地画着,心里很安定也很安静。

家就在十几二十步之外,孩子们都已经做完了功课上床睡觉了,丈夫正在他的灯下写他永远写不完的功课,而我呢?我决定我今天晚上的功课要在月亮底下做。

邻家的狗过来看一看,知道是我之后也就释然了,在周围巡视了几圈之后,干脆就在我的脚旁睡了下来。

我家的小狗反倒很不安,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肯回家,所以它就一会儿跑回去一会儿又跑过来的,在番薯的茎叶间不停地拔弄出细细碎碎的声音。

乡间的夜出奇的安静,邻居们都习惯早睡,偶尔有夜归的行人也只是从田野旁边那条小路远远经过,有时候会咳嗽一声,声音从月色里传过来也变得比较轻柔。

多好的月色啊!满月的光辉浸润着整块土地,土地上一切的生命都有了一种在白昼时从来也想象不出的颜色。

这样美丽的世界就在我的眼前,既不虚幻也非梦境,只是让人无法置信。

所以,我想,等我把这些速写的稿子整理好,在画布上画出了这种月色之后,恐怕也有一些人会认为我所描绘的是一种虚无的美吧。

我一面画一面禁不住微笑了起来。

风从田野那头吹过,在竹林间来回穿梭,月是更高更圆了,整个夜空澄澈无比。

生命里也应该有这样一种澄澈的时刻吧?可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希望,只是一笔一笔慢慢地描摹,在月亮底下,安静地做我自己该做的功课。

(二) 对着一班十九、二十岁,刚开始上油画课的学生,我喜欢告诉他们一个故事。

这是我大学同班同学的故事。

我这个同学有很好的绘画基础,人又认真,进了大学以后发愿要沿着西方美术史一路画下来,对每一个画派的观念与技法都了解并且实验了之后,再来开创他自己的风格。

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够画出真正扎实的作品来。

一年级的时候,他的风景都是塞尚的,二年级的时候,喜孜孜地向我宣布: “我已经画到野兽派了!” 然后三年级、四年级,然后教书,然后出国,很多年都不通音讯,最后得到的消息是他终于得到了博士学位,成为一个美术史与美术理论方面的专家了。

我每次想到这件事,都不知道是悲是喜。

原来要成为一个创作的艺术家,除了要知道吸收许多知识之外,也要懂得排拒许多知识才行的啊!创作本身原来具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排他性。

一个优秀的艺术家就是在某一方面的表现能够达到极致的人,而因为要走向极致,所以就不可能完全跟着别人的脚步去走,更不可能在自己的一生里走完所有别人曾经走过的路。

在艺术的领域里,我们要找到自己的极致,就需要先明白自己的极限,需要先明白自己和别人不尽相同的那一点。

4、反省与回顾 席慕蓉  从人类开始群居以来,就出现了一种权威的引导。

有时候是为了群体的福祉,有时候却只是为了便于管理,无论出发点是善意还是恶意的,最后总是要以完全消除了个人的自我意识为终结。

  为了要群众接受训练,并且深信不移,因此,这种价值导向必须出现在一切事物上,当然也包括了文学,包括了诗。

  于是,几千年来,把高亢的、阳性的、关于国族、关于群体的作品,都定位在最高点,并且以此来评断诗人和选择诗人。

这种引导,在中国的控制阶层里做得最为成功,竟然变成了历代文人的传统思想和标准。

  在太平岁月,这样的标准并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反对。

但是,在长年征战的时代里,因为战争、因为混乱、因为群体和个人的创伤所导致的痛苦与不安,终于让信仰崩溃,价值幻灭,让群众在伤痛与怀疑之中,有了重新反省的机会,个人的自我意识因此而得以重新出现。

  这种反省,有时候是自觉的,有时候却是不自觉的。

而两千年前,东汉末年一群流离伤乱的中国人,却都把它们写进《古诗十九首》里面去了。

  少年之时,初读《古诗十九首》,真是心灵震动。

那时候太年轻,不能明白其中的原因,只觉得有许多首仿佛都早已相识,仿佛等待已久的就是这些感觉,这些诗句。

  其实那就是在僵硬的国文课本之外,少年的我,第一次接触到人性深处的呼唤。

  从此,诗,成为我与外在世界抗衡的一种力量。

  不过,真正开始持续不断地写诗,是在离家到欧洲读书之后。

布鲁塞尔四季分明,一个人行走在霏霏雨雪或者依依杨柳之间,感觉到古诗里的字句和两千年之后的此刻并没有什么差别,感觉到时光其实就在身边和心中匆匆转换,不禁想要提笔去捕捉一些什么。

  二十多年了,这样的心情时隐时现。

在混乱与琐碎的日常生活里,我常常会渴望有个安静的夜晚,好能摊开稿纸,离开一切世俗的标准,用静观的角度来测量距离,看那隐藏在变幻与流动之后的时光不变的面容,看漫长岁月中的踟蹰与犹疑如何游走在短短的字里行间,最后一一显现。

  在这样的时刻里,所有的感觉都变得非常安静与透明,我终于得以与自己共处,一无所争,也一无所获。

  在写诗的当时,并不能够很清楚地去反省,如今再来回想,才发觉这其实就是我的心灵,在长年离乱的不安与无奈里,给自己找到的最后的平衡点罢。

  还记得十一年前,《七里香》刚刚出版的时候,有了许多反应,更有人认为像我这样生活幸福的人,应该是无忧无虑的,怎么可以写出这些诗来?  只有痖弦,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  "
什么叫做无忧无虑?一个远离族群的蒙古人生活在汉族的世界里,没见过自己的家乡,不认识自己的语文,这生存的本身就是一个悲剧啊!"
  那天,忠孝东路上阳光灿烂,人群熙来攘往,仿佛是太来盛世,然而,终于有诗人了解我,了解我们这一代人的心事。

  在这个流离伤乱的时代里,不只是我而已,只要站在街头试问一下,有哪一个中国人心里没有伤痛?有哪一个中国人可以被称得上是"
幸福"
的呢?  不幸生逢乱世的我们,无论是写诗的人还是读诗的人,都不过只是想要在这种混乱不安的日子里,在外界与内在的不可抗拒的压力之下,努力为自己求得一点点心灵上的清明罢了。

  我原来以为,也许生活能如一条河流,尽管曲折,还是可以迂迂回回地流下去。

  但是,一九八九年夏天,初见蒙古高原,我心中多年维持的平衡又被推翻了。

距离完全消失,一如蒋勋所说,我陷入了喜悦、愤怒和痛苦种种情绪互相冲击的漩涡里。

  蒋勋对我说,我在《高高的腾格里》那首诗所遇到的困难,是因为原来习惯的语句无法表达出现在的心境,所以才觉得写不下去了。

他说,只要能冲破这种文字上的障碍,以后应该可以进入一个更为开阔的世界。

  我很感激他的鼓励。

可是,我依旧认为,在诗的创作生命里,那曾经属于我的最美好的一部分,如今已经消失了。

  即或在将来,我也许能把《高高的腾格里》那首诗写完,也许还可以再多写几首,但是,我想,最为我所珍惜的那种安静与透明的感觉,恐怕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生命果真如一条河流,如今终于来到了我的出海口,眼前烟波浩瀚,无边无际,还无从辨识方向,只有血脉深处那强烈的呼唤在导引着我。

初识高原故土,想要去探寻想要去了解的渴望令我沸腾,诗,终于被远远地遗留在那沙岸上了。

  当然,也由不得我去后悔,只是心里总有些牵挂,所以才会想出版这样一本诗集,给自己,也给朋友,说:  "
这是二十五年来的一些成绩,希望你能喜欢。

"
  同时要再一次感谢引导我进入诗的世界里的许多位诗人。

这么多年来,他们不断地提醒我,诗,其实无所谓"
广大"
与"
狭小"
,一首诗的真正可贵之处只在于它能否触动人心。

  在平日,我们用语言将自己禁锢起来,然而我深爱的诗人在他的诗里将我的心灵释放。

  这就是我对诗的坚持与信仰。

——一九九二年三月十八日写于新竹风城5、前缘  人若能转世,世间若真有轮回,那么,我爱,我们前生曾经是什么?  你若曾是江南采莲的女子,我必是你皓腕下错过的那一朵。

你若曾是那个逃学的顽童,我必是从你袋中掉落的那颗崭新的弹珠,在路旁草丛里,目送你毫不知情地远去。

你若曾是面壁的高僧,我必是殿前的那一炷香,焚烧着,陪伴过你一段静穆的时光。

  因此,今生相逢,总觉得有些前缘未尽,却又很恍惚,无法仔细地去分辨,无法一一地向你说出。

6、。

席慕容有一篇文章是写母亲的很感人叫什么名字?谢谢.

席慕蓉散文《母子》

幼小的孩子抬起头来对她说:“妈妈,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孩子只有三岁,对他来说,“世界”不过就是家里周围那几条小小的巷子罢了,可是,他却非常严肃而且权威地向她再说一遍:“真的,妈妈,你是世界上最好最漂亮的妈妈!”她不禁微笑,俯身抱起了这个小小的宝贝,把他紧紧地拥在怀里。

是的,孩子,妈妈知道你的意思,妈妈明白你的意思,因为多少年前,妈妈也曾经和你一样,说过这同样的一句话啊!多少年以前,她曾经不止一次抬头望向自己的母亲,不止一次说过这句话。

小小心灵充满了无线的羡慕与热爱,而那俯身向她微笑的母亲是多么地美丽啊!长大了以后,才发现,这个世界有多大,自己的父母和周遭的人一样,都不过是平平凡凡地在过着日子罢了。

但是,她也发现,在心里最深最深的那个地方,她仍然固执地相信着。

尽管母亲已逐渐老去,而每次面对母亲的时候,她仍然像小时候那样,很严肃并且很权威地对母亲说:“妈妈,你是世界上最好最漂亮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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