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g体育自媒体

-ng体育自媒体
首页/加拿大28/ 正文

周国平散文精选-周国平散文精选摘抄

admin2023-12-21加拿大2820 ℃0 评论

周国平经典散文集

  周国平是一位代表人文精神的学者,他既是一位哲学家,也是一位诗人!以下是周国平经典散文集,分享给大家!   等的滋味【1】   人生有许多时光是在等中度过的。

  有千百种等,等有千百种滋味。

  等的滋味,最是一言难尽。

  我不喜欢一切等。

  无论所等的是好事,坏事,好坏未卜之事,不好不坏之事,等总是无可奈何的。

  等的时候,一颗心悬着,这滋味不好受。

  就算等的是幸福吧,等本身却说不上幸福。

  想像中的幸福愈诱人,等的时光愈难捱。

  例如,"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自是一件美事,可是,性急的情人大约都像《西厢记》里那一对儿,"
自从那日初时,想月华,捱一刻似一夏。

  "
只恨柳梢日轮下得迟,月影上得慢。

  第一次幽会,张生等莺莺,忽而倚门翘望,忽而卧床哀叹,心中无端猜度佳人来也不来,一会儿怨,一会儿谅,那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委实惨不忍睹。

  我相信莺莺就不至于这么惨。

  幽会前等的一方要比赴的一方更受煎熬,就像惜别后留的一方要比走的一方更觉凄凉一样。

  那赴的走的多少是主动的,这等的留的却完全是被动的。

  赴的未到,等的人面对的是静止的时间。

  走的去了,留的人面对的是空虚的空间。

  等的可怕,在于等的人对于所等的事完全不能支配,对于其他的事又完全没有心思,因而被迫处在无所事事的状态。

  有所期待使人兴奋,无所事事又使人无聊,等便是混合了兴奋和无聊的一种心境。

  随着等的时间延长,兴奋转成疲劳,无聊的心境就会占据优势。

  如果佳人始终不来,才子只要不是愁得竟吊死在那棵柳树上,恐怕就只有在月下伸懒腰打呵欠的份了。

  人等好事嫌姗姗来迟,等坏事同样也缺乏耐心。

  没有谁愿意等坏事,坏事而要等,是因为在劫难逃,实出于不得已。

  不过,既然在劫难逃,一般人的心理便是宁肯早点了结,不愿无谓拖延。

  假如我们所爱的一位亲人患了必死之症,我们当然惧怕那结局的到来。

  可是,再大的恐惧也不能消除久等的无聊。

  在《战争与和平》中,娜塔莎一边守护着弥留之际的安德列,一边在编一只袜子。

  她爱安德列胜于世上的一切,但她仍然不能除了等心上人死之外什么事也不做。

  一个人在等自己的死时会不会无聊呢?这大约首先要看有无足够的精力。

  比较恰当的例子是死刑犯,我揣摩他们只要离刑期还有一段日子,就不可能一门心思只想着那颗致命的子弹。

  恐惧如同一切强烈的情绪一样难以持久,久了会麻痹,会出现间歇。

  一旦试图做点什么事填充这间歇,阵痛般发作的恐惧又会起来破坏任何积极的念头。

  一事不做地坐等一个注定的灾难发生,这种等实在荒谬,与之相比,灾难本身反倒显得比较好忍受一些了。

  无论等好事还是等坏事,所等的那个结果是明确的。

  如果所等的结果对于我们关系重大,但吉凶未卜,则又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时我们宛如等候判决,心中焦虑不安。

  焦虑实际上是由彼此对立的情绪纠结而成,其中既有对好结果的盼望,又有对坏结果的忧惧。

  一颗心不仅悬在半空,而且七上八下,大受颠簸之苦。

  说来可怜,我们自幼及长,从做学生时的大小考试,到毕业后的就业、定级、升迁、出洋等等,一生中不知要过多少关口,等候判决的滋味真没有少尝。

  当然,一个人如果有足够的悟性,就迟早会看淡浮世功名,不再把自己放在这个等候判决的位置上。

  但是,若非修炼到类似涅的境界,恐怕就总有一些事情的结局是我们不能无动于衷的。

  此刻某机关正在研究给不给我加薪,我可以一哂置之。

  此刻某医院正在给我的妻子动剖腹产手术,我还能这么豁达吗?到产科手术室门外去看看等候在那里的丈夫们的冷峻脸色,我们就知道等候命运判决是多么令人心焦的经历了。

  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难免会走到某几扇陌生的门前等候开启,那心情便接近于等在产科手术室门前的丈夫们的心情。

  不过,我们一生中最经常等候的地方不是门前,而是窗前。

  那是一些非常窄小的小窗口,有形的或无形的,分布于商店、银行、车站、医院等与生计有关的场所,以及办理种种烦琐手续的机关衙门。

  我们为了生存,不得不耐着性子,排着队,缓慢地向它们挪动,然后屈辱地侧转头颅,以便能够把我们的视线、手和手中的钞票或申请递进那个窄洞里,又摸索着取出我们所需要的票据文件等等。

  这类小窗口常常无缘无故关闭,好在我们的忍耐力磨炼得非常发达,已经习惯于默默地无止境地等待了。

  等在命运之门前面,等的是生死存亡,其心情是焦虑,但不乏悲壮感。

  等在生计之窗前面,等的是柴米油盐,其心情是烦躁,掺和着屈辱感。

  前一种等,因为结局事关重大,不易感到无聊。

  然而,如果我们的悟性足以平息焦虑,那么,在超脱中会体味一种看破人生的大无聊。

  后一种等,因为对象平凡琐碎,极易感到无聊,但往往是一种习以为常的小无聊。

  说起等的无聊,恐怕没有比逆旅中的迫不得已的羁留更甚的了。

  所谓旅人之愁,除离愁、乡愁外,更多的成分是百无聊赖的闲愁。

  譬如,由于交通中断,不期然被耽搁在旅途某个荒村野店,通车无期,举目无亲,此情此境中的烦闷真是难以形容。

  但是,若把人生比作-逆旅,我们便会发现,途中耽搁实在是人生的寻常遭际。

  我们向理想生活进发,因了种种必然的限制和偶然的变故,或早或迟在途中某一个点上停了下来。

  我们相信这是暂时的,总在等着重新上路,希望有一天能过自己真正想过的生活,殊不料就在这个点上永远停住了。

  有些人渐渐变得实际,心安理得地在这个点上安排自己的生活。

  有些人仍然等啊等,岁月无情,到头来悲叹自己被耽误了一辈子。

  那么,倘若生活中没有等,又怎么样呢?在说了等这么多坏话之后,我忽然想起等的种种好处,不禁为我的忘恩负义汗颜。

  我曾经在一个农场生活了一年半。

  那是湖中的一个孤岛,四周只见茫茫湖水,不见人烟。

  我们在岛上种水稻,过着极其单调的生活。

  使我终于忍受住这单调生活的正是等--等信。

  每天我是怀着怎样殷切的心情等送信人到来的时刻呵,我仿佛就是为这个时刻活着的,尽   管等常常落空,但是等本身就为一天的生活提供了色彩和意义。

  我曾经在一间地下室里住了好几年。

  日复一日,只有我一个人。

  当我伏案读书写作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在等--等敲门声。

  我期待我的同类访问我,这期待使我感到我还生活在人间,地面上的阳光也有我一份。

  我不怕读书写作被打断,因为无需来访者,极度的寂寞早已把它们打断一次又一次了。

  不管等多么需要耐心,人生中还是有许多值得等的事情的:等冬夜里情人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等载着久别好友的列车缓缓进站,等第一个孩子出生,等孩子咿呀学语偶然喊出一声爸爸后再喊第二第三声,等第一部作品发表,等作品发表后读者的反响和共鸣…

  可以没有爱情,但如果没有对爱情的憧憬,哪里还有青春?可以没有理解,但如果没有对理解的期待,哪里还有创造?可以没有所等的一切,但如果没有等,哪里还有人生?活着总得等待什么,哪怕是等待戈多。

  有人问贝克特,戈多究竟代表什么,他回答道:"
我要是知道,早在剧中说出来了。

  "
事实上,我们一生都在等待自己也不知道的什么,生活就在这等待中展开并且获得了理由。

  等的滋味不免无聊,然而,一无所等的生活更加无聊。

  不,一无所等是不可能的。

  即使在一无所等的时候,我们还是在等,等那个有所等的时刻到来。

  一个人到了连这样的等也没有的地步,就非自杀不可。

  所以,始终不出场的戈多先生实在是人生舞台的主角,没有他,人生这场戏是演不下去的。

  人生惟一有把握不会落空的等是等那必然到来的死。

  但是,人人都似乎忘了这一点而在等着别的什么,甚至死到临头仍执迷不悟。

  我对这种情形感到悲哀又感到满意。

  幸福的悖论【2】   一   把幸福作为研究课题是一件冒险的事。

  "
幸福"
一词的意义过于含混,几乎所有人都把自己向往而不可得的境界称作"
幸福"
,但不同的人所向往的境界又是多么不同。

  哲学家们提出过种种幸福论,可以担保的是,没有一种能够为多数人所接受。

  至于形形色色所谓幸福的"
秘诀"
,如果不是江湖骗方,也至多是一些老生常谈罢了。

  幸福是一种太不确定的东西。

  一般人把愿望的实现视为幸福,可是,一旦愿望实现了,就真感到幸福么?萨特一生可谓功成愿遂,常人最企望的两件事,爱情的美满和事业的成功,他几乎都毫无瑕疵地得到了,但他在垂暮之年却说:"
生活给了我想要的东西,同时它又让我认识到这没多大意思。

  不过你有什么办法?"
  所以,我对一切关于幸福的`抽象议论都不屑一顾,而对一切许诺幸福的翔实方案则简直要嗤之以鼻了。

  最近读莫洛亚的《人生五大问题》,最后一题也是"
论幸福"

  但在前四题中,他对与人生幸福密切相关的问题,包括爱情和婚姻,家庭,友谊,社会生活,作了生动透剔的论述,令人读而不倦。

  幸福问题的讨论历来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社会方面,关系到幸福的客观条件,另一是心理方面,关系到幸福的主观体验。

  作为一位优秀的传记和小说作家,莫洛亚的精彩之处是在后一方面。

  就社会方面而言,他的见解大体是肯定传统的,但由于他体察人类心理,所以并不失之武断,给人留下了思索和选择的余地。

  二   自古以来,无论在文学作品中,还是在现实生活中,爱情和婚姻始终被视为个人幸福之命脉所系。

  多少幸福或不幸的喟叹,都缘此而起。

  按照孔德的说法,女人是感情动物,爱情和婚姻对于女人的重要性自不待言。

  但即使是行动动物的男人,在事业上获得了辉煌的成功,倘若在爱情和婚姻上失败了,他仍然会觉得自己非常不幸。

  可是,就在这个人们最期望得到幸福的领域里,却很少有人敢于宣称自己是真正幸福的。

  诚然,热恋中的情人个个都觉得自己是幸福女神的宠儿,但并非人人都能得到热恋的机遇,有许多人一辈子也没有品尝过个中滋味。

  况且热恋未必导致美满的婚姻,婚后的失望、争吵、厌倦、平淡、麻木几乎是常规,终身如恋人一样缱绻的夫妻毕竟只是幸运的例外。

  从理论上说,每一个人在异性世界中都可能有一个最佳对象,一个所谓的"
惟一者"
、"
独一无二者"
,或如吉卜林的诗所云,"
一千人中之一人"

  但是,人生短促,人海茫茫,这样两个人相遇的几率差不多等于零。

  如果把幸福寄托在这相遇上,幸福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事实上,爱情并不如此苛求,冥冥中也并不存在非此不可的命定姻缘。

  正如莫洛亚所说:"
如果因了种种偶然(按:应为必然)之故,一个求爱者所认为独一无二的对象从未出现,那么,差不多近似的爱情也会在另一个对象身上感到。

  "
期待中的"
惟一者"
,会化身为千百种形象向一个渴望爱情的人走来。

周国平散文

  救世和自救   精神生活的普遍平庸化是我们时代的一个明显事实。

这个事实是如此明显,以至于一个人并不需要有多么敏锐的心灵,就可以感受到了。

其主要表现是:一、信仰生活的失落。

人生缺乏一个精神目标,既无传统的支持,又无理想的引导。

尤其可悲的是,人们甚至丧失了对信仰问题的起码认真态度,对之施以哄笑,以无信仰自夸。

二、情感生活的缩减。

畸形都市化堵塞了人与自然的交感,功利意识扩张导致人与人之间真情淡薄。

情感体验失去个性和实质,蜕化为可模仿的雷同的流行歌词和礼品卡语言。

三、文化生活的粗鄙。

诉诸官能的大众消费文化泛滥,诉诸心灵的严肃文化陷入困境。

娱乐性传播媒介冒充为文化主流,绝无文化素养的记者和明星冒充为文化主角,几有席卷天下之势。

  毫无疑问,对于这种平庸化现象,凡注重精神生活的人都是持否定和批判的态度的。

不过,其中又有区别。

据我观察,可分为两大类。

  一类人具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以拯救天下为己任,他们的反应又因性情和观念的差异而有区别。

大抵而论,宗教和道德型的人主要表现为愤怒,视这个世道为末世,对之发出正义的谴责乃至神圣的诅咒,欲以此警醒世人,寻回盛世,或者--审判世人,以先知的口吻预言某种末日审判。

张承志是当今最典型的代表。

理智型的人主要表现为忧虑,视这个世道为乱世,试图规划出某种救世方案,以重建精神生活的秩序,恢复或营造他们心目中的治世。

相当一批人文学者正在为此竭精殚虑,摇唇鼓舌。

不论愤怒还是忧虑,救世是共同的立场,所以我把两者归作一个类别。

  另一类人是比较个人化的知识分子,相对而言,他们没有太直接的救世抱负,而是更加关注自己独立的精神探索和文化创造活动。

他们对于作为一种社会现实的精神平庸化过程同样反感,但似乎不像前一类人那样有切肤之痛,如坐针毡,为之寝食不安。

由于他们更多地生活在一个相当稳固的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因而在一定程度上隔膜于或超脱于他们所反感的那种外部变化了。

他们的反应主要不是愤怒或忧虑,而更多地表现为一种近乎宽容的淡漠和蔑视。

属于这一类的大抵是一些真正迷于艺术的艺术家,真正迷于学术的学者,以及执著于人生和人类根本问题之思索的哲人智者。

在这样的人看来,末世论或乱世论似乎都有些危言耸听,这个世道和别的世道没有本质的不同,不过是一个俗世罢了。

时代变迁,俗的表现形式相异,或官或商,无精神性则为一。

所以,他们始终与俗世保持距离,而把精神上的独立追求和自我完善视为人生在世的安身立命之本。

在此意义上,他们的立场可归结为自救。

  当然,上述划分只是相对的,毕竟可能有一些个人性和社会性皆很强的知识分子,在他们身上,自救和救世的立场会发生重叠。

我无意在这两种立场之间评优劣,以我之见,真诚的救世者和自救者都是宝贵的,我们之缺乏有感召力的传道士和启蒙思想家,一如缺乏埋头于自己园地的耕耘者。

不过,就目前而言,说句老实话,我实在听厌了各种名目的文化讨论,从这些热闹中只听出了一种浮躁和空洞。

无论是标榜为"
新国学"
的复古主张,还是以"
后现代"
名义装饰现状的学术拼贴,事实上都没有提出切实的救世良策,很可能只是成全了个人的一种功利欲|望。

至于种种关于"
文化失落"
、"
人文精神失落"
的喟叹,透出的多是一种焦躁不安的心态。

在这种情况下,我宁愿为自救的立场作一辩护,尽管真正的自救者是不需要任何理论上的辩护的。

  一个人立志从事精神探索和文化创造的事业,应该是出于自身最内在的精神需要。

他在精神生活的范围内几乎一定有很重大的困惑,所以对于他来说,不管世道如何,他都非自救不可,惟自救才有生路。

可是,在精神生活与世俗的功利生活之间,他的价值取向是明确而坚定的,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困惑。

张三不耐贫困,弃文经商,成了大款,李四文人无行,媚俗哗众,成了大腕,这一切与他何干?他自己是在做着他今生今世最想做、不能不做的一件事,只要环境还允许(事实上允许)他做下去,何失落之有?立足于自救的人,他面对外部世界时的心态是平静的。

那些面对浮躁世态而自己心态也失衡的人,他们也许救世心切也心诚,但同时我又很怀疑他们自己内心缺乏精神生活的牢固根基,要不何至于如此惶惶不安。

  在当今时代,最容易产生失落感的或许是一些有着强烈的精英意识和济世雄心的知识分子。

他们想做民众的思想领袖和精神导师,可是商业化大潮把他们冲刷到了社会的边缘地带,抛掷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

他们是很难自甘寂寞的,因为他们恰好需要一个轰轰烈烈的舞台才能发挥作用。

我不认为知识分子应该脱离社会实践,但是,我觉得在中国的知识分子中,精英或想当精英的人太多,而智者太少了。

我所说的智者是指那样一种知识分子,他们与时代潮流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不看重事功,而是始终不渝地思考着人类精神生活的基本问题,关注着人类精神生活的基本走向。

他们在寂寞中守护圣杯,使之不被汹涌的世俗潮流淹没。

我相信,这样的人的存在本身就会对社会进程发生有益的制衡作用。

智者是不会有失落感的。

领袖无民众不成其领袖,导师无弟子不成其导师,可是,对于智者来说,只要他守护着人类最基本的精神价值,即使天下无一人听他,他仍然是一个智者。

  我确实相信,至少在精神生活领域内,自救是更为切实的救世之道。

当今之世不像是一个能诞生新救主和新信仰的时代,但这并不妨碍每一个热爱精神文化事业的人在属于自己的领域里从事独立的探索和创造。

这样的人多了,时代的精神文化水准自然会提高。

遗憾的是,我们拥有许多不甘寂寞的信仰呼唤者、精神呐喊者和文化讨论者,少的是宗教、哲学、艺术上的真信徒甚至真虚无主义者。

透底地说,真正精神性的东西是完全独立于时代的,它的根子要深邃得多,植根于人类与大地的某种永恒关系之中。

惟有从这个根源中才能生长出天才和精神杰作,他(它)们不属于时代,而时代将跟随他(它)们。

当然,一个人是否天才,能否创造出精神杰作,这是无把握的,其实也是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不失去与这个永恒源泉的联系,如果这样,他就一定会怀有与罗曼·
罗兰同样的信念:"
这里无所谓精神的死亡或新生,因为它的光明从未消失,它只是熄隐了又在别处重新闪耀而已。

"
于是他就不会在任何世道下悲观失望了,因为他知道,人类精神生活作为一个整体从未也决不会中断,而他的看来似乎孤独的精神旅程便属于这个整体,没有任何力量能使之泯灭。

  消费=享受?   我讨厌形形色色的苦行主义。

人活一世,生老病死,苦难够多的了,在能享受时凭什么不享受?享受实在是人生的天经地义。

蒙田甚至把善于享受人生称作"
至高至圣的美德"
,据他说,恺撒、亚历山大都是视享受生活乐趣为自己的正常活动,而把他们叱咤风云的战争生涯看作非正常活动的。

  然而,怎样才算真正享受人生呢?对此就不免见仁见智了。

依我看,我们时代的迷误之一是把消费当作享受,而其实两者完全不是一回事。

我并不想介入高消费能否促进繁荣的争论,因为那是经济学家的事,和人生哲学无关。

我也无意反对汽车、别墅、高档家具、四星级饭店、KTV包房等等,只想指出这一切仅属于消费范畴,而奢华的消费并非享受的必要条件,更非充分条件。

  当然,消费和享受不是绝对互相排斥的,有时两者会发生重合。

但是,它们之间的区别又是显而易见的。

例如,纯粹泄欲的色|情活动只是性消费,灵肉与共的爱情才是性的真享受;
走马看花式的游览景点只是旅游消费,陶然于山水之间才是大自然的真享受;
用电视、报刊、书籍解闷只是文化消费,启迪心智的读书和艺术欣赏才是文化的真享受。

要而言之,真正的享受必是有心灵参与的,其中必定包含了所谓"
灵魂的愉悦和升华"
的因素。

否则,花钱再多,也只能叫做消费。

享受和消费的不同,正相当于创造和生产的不同。

创造和享受属于精神生活的范畴,就像生产和消费属于物质生活的范畴一样。

  以为消费的数量会和享受的质量成正比,实在是一种糊涂看法。

苏格拉底看遍雅典街头的货摊,惊叹道:"
这里有多少我不需要的东西呵!"
每个稍有悟性的读者读到这个故事,都不禁要会心一笑。

塞涅卡说得好:"
许多东西,仅当我们没有它们也能对付时,我们才发现它们原来是多么不必要的东西。

我们过去一直使用着它们,这并不是因为我们需要它们,而是因为我们拥有它们。

"
另一方面呢,正因为我们拥有了太多的花钱买来的东西,便忽略了不用花钱买的享受。

"
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
,可是每天夜晚守在电视机前的我们哪里还想得起它们?"
何处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

"
在人人忙于赚钱和花钱的今天,这样的闲人更是到哪里去寻?   那么,难道不存在纯粹肉体的、物质的享受了吗?不错,人有一个肉体,这个肉体也是很喜欢享受,为了享受也是很需要物质手段的。

可是,仔细想一想,我们便会发现,人的肉体需要是有被它的生理构造所决定的极限的,因而由这种需要的满足而获得的纯粹肉体性质的快感差不多是千古不变的,无非是食色温饱健康之类。

殷纣王"
以酒为池,悬肉为林"
,但他自己只有一只普通的胃。

秦始皇筑阿房宫,"
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
,但他自己只有五尺之躯。

多么热烈的美食家,他的朵颐之快也必须有间歇,否则会消化不良。

多么勤奋的登徒子,他的床笫之乐也必须有节制,否则会肾虚。

每一种生理欲|望都是会餍足的,并且严格地遵循着过犹不足的法则。

山珍海味,挥金如土,更多的是摆阔气。

藏娇纳妾,美女如云,更多的是图虚荣。

万贯家财带来的最大快乐并非直接的物质享受,而是守财奴清点财产时的那份欣喜,败家子挥霍财产时的那份痛快。

凡此种种,都已经超出生理满足的范围了,但称它们为精神享受未免肉麻,它们至多只是一种心理满足罢了。

  我相信人必定是有灵魂的,而灵魂与感觉、思维、情绪、意志之类的心理现象必定属于不同的层次。

灵魂是人的精神"
自我"
的栖居地,所寻求的是真挚的爱和坚实的信仰,关注的是生命意义的实现。

幸福只是灵魂的事,它是爱心的充实,是一种活得有意义的鲜明感受。

肉体只会有快感,不会有幸福感。

奢侈的生活方式给人带来的至多是一种浅薄的优越感,也谈不上幸福感。

当一个享尽人间荣华富贵的幸运儿仍然为生活的空虚苦恼时,他听到的正是他的灵魂的叹息。

  心疼这个家   有一种曾经广泛流传的理论认为,家庭是社会经济发展一定阶段上的产物,所以必将随着经济的高度发展而消亡。

这种理论忽视了一点:家庭的存在还有着人性上的深刻根据。

有人称之为人的"
家庭天性"
,我很赞赏这个概念。

我相信,在人类历史中,家庭只会改变其形式,不会消亡。

  人的确是一种很贪心的动物,他往往想同时得到彼此矛盾的东西。

譬如说,他既想要安宁,又想要自由,既想有一个温暖的窝,又想作浪漫的漂流。

他很容易这山望那山高,不满足于既得的这一面而向往未得的那一面,于是便有了进出"
围城"
的迷乱和折腾。

不过,就大多数人而言,是宁愿为了安宁而约束一下自由的。

一度以唾弃家庭为时髦的现代人,现在纷纷回归家庭,珍视和谐的婚姻,也正证明了这一点。

原因很简单,人终究是一种社会性的动物,而作为社会之细胞的家庭能使人的社会天性得到最经常最切近的满足。

  活在世上,没有一个人愿意完全孤独。

天才的孤独是指他的思想不被人理解,在实际生活中,他却也是愿意有个好伴侣的,如果没有,那是运气不好,并非他的主动选择。

人不论伟大平凡,真实的幸福都是很平凡很实在的。

才赋和事业只能决定一个人是否优秀,不能决定他是否幸福。

我们说贝多芬是一个不幸的天才,泰戈尔是一个幸福的天才,其根据就是他们在婚爱和家庭问题上的不同遭遇。

讲究实际的中国人把婚姻和家庭关系推崇为人伦之首,敬神的希伯来人把一个好伴侣看作神赐的礼物,把婚姻看作生活的最高成就之一,均自有其道理。

家庭是人类一切社会组织中最自然的社会组织,是把人与大地、与生命的源头联结起来的主要纽带。

有一个好伴侣,筑一个好窝,生儿育女,恤老抚幼,会给人一种踏实的生命感觉。

无家的人倒是一身轻,只怕这轻有时难以承受,容易使人陷入一种在这世上没有根基的虚无感觉之中。

  当然,我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地为婚姻唱赞歌。

我的价值取向是,最好是有一个好伴侣,其次是没有伴侣,最糟是有一个坏伴侣。

伴侣好不好,标准是有没有爱情。

建设一个好家不容易,前提当然是要有爱情,但又不是单靠爱情就能成功的。

也许更重要的是,还必须有珍惜这个家的心意和行动。

美丽的爱情之花常常也会结出苦涩的婚姻之果,开始饱满的果实也可能会半途蛀坏腐烂,原因之一便是不珍惜。

为了树立珍惜之心,我要提出一个命题:家是一个活的有生命的东西。

所以,我们要把它作为活的有生命的东西那样,怀着疼爱之心去珍惜它。

  家的确不仅仅是一个场所,而更是一个本身即具有生命的活体。

两个生命因相爱而结合为一个家,在共同生活的过程中,他们的生命随岁月的流逝而流逝,流归何处?我敢说,很大一部分流入这个家,转化为这个家的生命了。

共同生活的时间愈长,这个家就愈成为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其中交织着两人共同的生活经历和命运,无数细小而宝贵的共同记忆,在多数情况下还有共同抚育小生命的辛劳和欢乐。

正因为如此,即使在爱情已经消失的情况下,离异仍然会使当事人感觉到一种撕裂的痛楚。

此时不是别的东西,而正是家这个活体,这个由双方生命岁月交织成的生命体在感到疼痛。

古犹太法典告诉我们,当一个人和他的结发妻子离婚时,甚至圣坛也会为他们哭泣。

如果我们时时记住家是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它也知道疼,它也畏惧死,我们就会心疼它,更加细心地爱护它了。

那么,我们也许就可以避免一些原可避免的家庭破裂的悲剧了。

  人的天性是需要一个家的,家使我们感觉到生命的温暖和实在,也凝聚了我们的生命岁月。

心疼这个家吧,如同心疼一个默默护佑着也铭记着我们的生命岁月的善良的亲人。

  宽松的婚姻   一   关于婚姻是否违背人的天性的争论永远不会有一个结果,因为世上没有比所谓人的天性更加矛盾的东西了。

每人最好对自己提出一个具体得多的问题:你更想要什么?如果是安宁,你就结婚;
如果是自由,你就独身。

  自由和安宁能否两全其美呢?有人设计了一个方案,名曰开放的婚姻。

然而,婚姻无非就是给自由设置一道门槛,在实际生活中,它也许关得严,也许关不严,但好歹得有。

没有这道门槛,完全开放,就不成其为婚姻了。

婚姻本质上不可能承认当事人有越出门槛的自由,必然把婚外恋和婚外性关系视作犯规行为。

当然,犯规未必导致婚姻破裂,但几乎肯定会破坏安宁。

迄今为止,我还不曾见到哪怕一个开放的婚姻试验成功的例子。

  与开放的婚姻相比,宽松的婚姻或许是一个较为可行的方案。

所谓宽松,就是善于调节距离,两个人不要捆得太紧太死,以便为爱情留出自由呼吸的空间。

它仅仅着眼于门槛之内的自由,其中包括独处的自由,关起门来写信写日记的自由,和异性正常交往的自由,偶尔调调情的自由,等等。

至于门槛之外的自由,它很明智地保持沉默,知道这不是自己力能管辖的事情。

  二   要亲密,但不要无间。

人与人之间必须有一定的距离,相爱的人也不例外。

婚姻之所以容易终成悲剧,就因为它在客观上使得这个必要的距离难以保持。

一旦没有了距离,分寸感便丧失。

随之丧失的是美感、自由感、彼此的宽容和尊重,最后是爱情。

  结婚是一个信号,表明两个人如胶似漆仿佛融成了一体的热恋有它的极限,然后就要降温,适当拉开距离,重新成为两个独立的人,携起手来走人生的路。

然而,人们往往误解了这个信号,反而以为结了婚更是一体了,结果纠纷不断。

孔子说:"
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
这话对女子不公平。

其实,"
近之则不孙"
几乎是一个规律,并非只有女子如此。

太近无君子,谁都可能被惯成或逼成不逊无礼的小人。

  三   有一种观念认为,相爱的夫妇间必须绝对忠诚,对各自的行为乃至思想不得有丝毫隐瞒,否则便亵渎了纯洁的爱和神圣的婚姻。

  一个人在有了足够的阅历后便会知道,这是一种多么幼稚的观念。

  问题在于,即使是极深笃的爱缘,或者说,正因为是极深笃的爱缘,乃至于白头偕老,共度人生,那么,在这漫长岁月中,各人怎么可能、又怎么应该没有自己的若干小秘密呢?   爱情史上不乏忠贞的典范,但是,后人发掘的材料往往证实,在这类佳话与事实之间多半有着不小的出入。

依我看,只要爱情本身是真实的,那么,即使当事人有-些不愿为人知悉甚至不愿为自己的爱人知悉的隐秘细节,也完全无损于这种真实性。

我无法设想,两个富有个性的活生生的人之间的天长日久的情感生活,会是一条没有任何暗流或支流、永远不起波澜的平坦河流。

倘这样,那肯定不是大自然中的河流,而只是人工修筑的水渠,倒反见其不真实了。

  当然,爱侣之间应该有基本的诚实和相当的透明度。

但是,万事都有个限度。

水至清无鱼。

苛求绝对诚实反而会酿成不信任的氛围,甚至逼出欺骗和伪善。

一种健全的爱侣关系的前提是互相尊重,包括尊重对方的隐私权。

这种尊重一方面基于爱和信任,另一方面基于对人性弱点的宽容。

羞于追问相爱者难以启齿的小隐秘,乃是爱情中的自尊和教养。

  也许有人会问:宽容会不会助长人性弱点的恶性发展,乃至毁坏爱的基础呢?我的回答是:凡是会被信任和宽容毁坏的,猜疑和苛求也决计挽救不了,那就让该毁掉的毁掉吧。

说到底,会被信任和宽容毁坏的爱情本来就是脆弱的,相反,猜疑和苛求却可能毁坏最坚固的爱情。

我们冒前一种险,却避免了后一种更坏的前途,毕竟是值得的。

  四   喜新厌旧乃人之常情,但人情还有更深邃的一面,便是恋故怀旧。

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年轻,终有一天会发现,人生最值得珍惜的乃是那种历尽沧桑始终不渝的伴侣之情。

在持久和谐的婚姻生活中,两个人的生命已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血肉相连一般地生长在-起了。

共同拥有的无数细小珍贵的回忆犹如一份无价之宝,一份仅仅属于他们两人无法转让他人也无法传之子孙的奇特财产。

说到底,你和谁共有这一份财产,你也就和谁共有了今生今世的命运。

与之相比,最浪漫的风流韵事也只成了过眼烟云。

  爱情不风流   有一个字,内心严肃的人最不容易说出口,有时是因为它太假,有时是因为它太真。

  爱情不风流,爱情是两性之间最严肃的一件事。

  调情是轻松的,爱情是沉重的。

风流韵事不过是躯体的游戏,至多还是感情的游戏。

可是,当真的爱情来临时,灵魂因恐惧和狂喜而战栗了。

  爱情不风流,因为它是灵魂的事。

真正的爱情是灵魂与灵魂的相遇,肉体的亲昵仅是它的结果。

不管持续时间是长是短,这样的相遇极其庄严,双方的灵魂必深受震撼。

相反,在风流韵事中,灵魂并不真正在场,一点儿小感情只是肉欲的佐料。

  爱情不风流,因为它极认真。

正因为此,爱情始终面临着失败的危险,如果失败又会留下很深的创伤,这创伤甚至可能终身不愈。

热恋者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对方并被对方充满,一旦爱情结束,就往往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

风流韵事却无所谓真正的成功或失败,投入甚少,所以退出也甚易。

  爱情不风流,因为它其实是很谦卑的。

"
爱就是奉献"
--如果除去这句话可能具有的说教意味,便的确是真理,准确地揭示了爱这种情感的本质。

爱是一种奉献的激|情,爱一个人,就会遏制不住地想为她(他)做些什么,想使她快乐,而且是绝对不求回报的。

爱者的快乐就在这奉献之中,在他所创造的被爱者的快乐之中。

最明显的例子是父母对幼仔的爱,推而广之,一切真爱均应如此。

可以用这个标准去衡量男女之恋中真爱所占的比重,剩下的就只是情|欲罢了。

  爱情不风流,因为它需要一份格外的细致。

爱是一种了解的渴望,爱一个人,就会不由自主地想了解她的一切,把她所经历和感受的一切当作最珍贵的财富接受过来,精心保护。

如果你和一个异性发生了很亲密的关系,但你并没有这种了解的渴望,那么,我敢断定你并不爱她,你们之间只是又一段风流因缘罢了。

  爱情不风流,因为它虽甜犹苦,使人销魂也令人断肠,同时是天堂和地狱。

正如纪伯伦所说--   "
爱虽给你加冠,它也要把你钉在十字架上。

它虽栽培你,它也刈剪你。

  "
它虽升到你的最高处,抚惜你在日中颤动的枝叶。

它也要降到你的根下,摇动你的根柢的一切关节,使之归土。

"
  所以,内心不严肃的人,内心太严肃而又被这严肃吓住的人,自私的人,懦弱的人,玩世不恭的人,饱经风霜的人,在爱情面前纷纷逃跑了。

  所以,在这人际关系日趋功利化、表面化的时代,真正的爱情似乎越来越稀少了。

有人愤激地问我:"
这年头,你可听说某某恋爱了,某某又失恋了?"
我一想,果然少了,甚至带有浪漫色彩的风流韵事也不多见了。

在两性|交往中,人们好像是越来越讲究实际,也越来越潇洒了。

  也许现代人真是活得太累了,所以不愿再给自己加上爱情的重负,而宁愿把两性关系保留为一个轻松娱乐的园地。

也许现代人真是看得太透了,所以不愿再徒劳地经受爱情的折磨,而宁愿不动感情地面对异性世界。

然而,逃避爱情不会是现代人精神生活空虚的一个征兆吗?爱情原是灵肉两方面的相悦,而在普遍的物欲躁动中,人们尚且无暇关注自己的灵魂,又怎能怀着珍爱的情意去发现和欣赏另一颗灵魂呢?   可是,尽管真正的爱情确实可能让人付出撕心裂肺的代价,却也会使人得到刻骨铭心的收获。

逃避爱情的代价更大。

就像一万部艳情小说也不能填补《红楼梦》的残缺一样,一万件风流韵事也不能填补爱情的空白。

如果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再信任和关心彼此的灵魂,肉体徒然亲近,灵魂终是陌生,他们就真正成了大地上无家可归的孤魂了。

如果亚当和夏娃互相不再有真情甚至不再指望真情,他们才是真正被逐出了伊甸园。

  爱情不风流,因为风流不过尔尔,爱情无价。

周国平的哲理散文精选

  周国平用哲学的语言书写着对生活的感悟,他的散文具有很强的哲学思辨性,在他看来,无论人与人之间多么亲密,人的本质是孤独的,我们应该学会在孤独中与自己相遇,在孤独中创造价值,让我们的思想变得丰富。

下面是美文阅读网我收集整理周国平的哲理散文精选,以供大家参考。

   周国平的哲理散文精选篇一:丰富的安静   我发现,世界越来越喧闹,而我的日子越来越安静了。

我喜欢过安静的日子。

  当然,安静不是静止,不是封闭,如井中的死水。

曾经有一个时代,广大的世界对于我们只是一个无法证实的传说,我们每一个人都被锁定在一个狭小的角落里,如同螺丝钉被拧在一个不变的位置上。

那时候,我刚离开学校,被分配到一个边远山区,生活平静而又单调。

日子仿佛停止了,不像是一条河,更像是一口井。

  后来,时代突然改变,人们的日子如同解冻的江河,又在阳光下的大地上纵横交错了。

我也像是一条积压了太多能量的河,生命的浪潮在我的河床里奔腾起伏,把我的成年岁月变成了一道动荡不宁的急流。

  而现在,我又重归于平静了。

不过,这是跌宕之后的平静。

在经历了许多冲撞和曲折之后,我的生命之河仿佛终于来到一处开阔的谷地,汇蓄成了一片浩渺的湖泊。

我曾经流连于阿尔卑斯山麓的湖畔,看雪山、白云和森林的倒影伸展在蔚蓝的神秘之中。

我知道,湖中的水仍在流转,是湖的深邃才使得湖面寂静如镜。

  我的日子真的很安静。

每天,我在家里读书和写作,外面各种热闹的圈子和聚会都和我无关。

我和妻子女儿一起品尝着普通的人间亲情,外面各种寻欢作乐的场所和玩意儿也都和我无关。

我对这样过日子很满意,因为我的心境也是安静的。

  也许,每一个人在生命中的某个阶段是需要某种热闹的。

那时候,饱涨的生命力需要向外奔突,去为自己寻找一条河道,确定一个流向。

但是,一个人不能永远停留在这个阶段。

托尔斯泰如此自述:“随着年岁增长,我的生命越来越精神化了。

”人们或许会把这解释为衰老的征兆,但是,我清楚地知道,即使在老年时,托尔斯泰也比所有的同龄人、甚至比许多年轻人更充满生命力。

毋宁说,唯有强大的生命才能逐步朝精神化的方向发展。

  现在我觉得,人生最好的境界是丰富的安静。

安静,是因为摆脱了外界虚名浮利的诱惑。

丰富,是因为拥有了内在精神世界的宝藏。

泰戈尔曾说,外在世界的运动无穷无尽,证明了其中没有我们可以达到的目标,目标只能在别处,即在精神的内在世界里。

“在那里,我们最为深切地渴望的,乃是在成就之上的安宁。

在那里,我们遇见我们的上帝。

”他接着说明,“上帝就是灵魂里永远在休息的情爱。

”他所说的情爱应是广义的,指创造的成就,精神的富有,博大的爱心,而这一切都超越于俗世的争斗,处在永久和平之中。

这种境界,正是丰富的安静之极致。

  我并不完全排斥热闹,热闹也可以是有内容的。

但是,热闹总归是外部活动的特征,而任何外部活动倘若没有一种精神追求为其动力,没有一种精神价值为其目标,那么,不管表面上多么轰轰烈烈,有声有色,本质上必定是贫乏和空虚的。

我对一切太喧嚣的事业和一切太张扬的感情都心存怀疑,它们总是使我想起莎士比亚对生命的嘲讽:“充满了声音和狂热,里面空无一物。

”    周国平的哲理散文精选篇二:被废黜的国王   帕斯卡尔说:人是一个被废黜的国王,否则就不会因为自己失了王位而悲哀了。

所以,从人的悲哀也可证明人的伟大。

借用帕斯卡尔的这个说法,我们可以把人类的精神史看作为恢复失去的王位而奋斗的历史。

当然,人曾经拥有王位并非一个历史事实,而只是一个譬喻,其含义是:人的高贵的灵魂必须拥有配得上它的精神生活。

  我不相信上帝,但我相信世上必定有神圣。

如果没有神圣,就无法解释人的灵魂何以会有如此执拗的精神追求。

用感觉、思维、情绪、意志之类的心理现象完全不能概括人的灵魂生活,它们显然属于不同的层次。

灵魂是人的精神生活的真正所在地,在这里,每个人最内在深邃的"
自我"
直接面对永恒,追问有限生命的不朽意义。

灵魂的追问总是具有形而上的性质,不管现代哲学家们如何试图证明形而上学问题的虚假性,也永远不能平息人类灵魂的这种形而上追问。

  我们当然可以用不同的尺度来衡量历史的进步,例如物质财富的富裕,但精神圣洁肯定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维。

正如黑格尔所说:"
一个没有形而上学的民族就像一座没有祭坛的神庙。

"
没有祭坛,也就是没有信仰,没有神圣的价值,没有敬畏之心,没有道德的约束,人生惟剩纵欲和消费,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益的交易和争斗。

它甚至不再是一座神庙,而成了一个吵吵闹闹的市场。

事实上,不仅在比喻的意义上,而且按照字面的意思理解,在今日中国,这种沦落为乌烟瘴气的市场的所谓神庙,我们见得还少吗?   在一个功利至上、精神贬值的社会里,适应取代创造成了才能的标志,消费取代享受成了生活的目标。

在许多人心目中,"
理想"
、"
信仰"
、"
灵魂生活"
都是过时的空洞词眼。

可是,我始终相信,人的灵魂生活比外在的肉身生活和社会生活更为本质,每个人的人生质量首先取决于他的灵魂生活的质量。

一个经常在阅读和沉思中与古今哲人文豪倾心交谈的人,和一个沉湎在歌厅、肥皂剧以及庸俗小报中的人,他们肯定生活在两个绝对不同的世界上。

  人是一个被废黜的国王,被废黜的是人的灵魂。

由于被废黜,精神有了一个多灾多难的命运。

然而,不论怎样被废黜,精神终归有着高贵的王室血统。

在任何时代,总会有一些人默记和继承着精神的这个高贵血统,并且为有朝一日恢复它的王位而努力着。

我愿把他们恰如其分地称作"
精神贵族"

"
精神贵族"
曾经是一个大批判词汇,可是真正的"
精神贵族"
何其稀少!尤其在一个精神遭到空前贬值的时代,倘若一个人仍然坚持做"
精神贵族"
,以精神的富有而坦然于物质的清贫,我相信他就必定不是为了虚荣,而是真正出于精神上的高贵和诚实。

   周国平的哲理散文精选篇三:人不只属于历史   那个时代似乎离我们已经非常遥远了。

当时,不仅在中国,而且在欧洲和全世界,人文知识分子大多充满着政治激情,它的更庄严的名称叫做历史使命感。

那是在五十年代初期,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不久,世界刚刚分裂为两大阵营。

就在那个时候,曾经积极参加抵抗运动的加缪发表了他的第二部散文风格的哲学著作《反抗者》,对历史使命感进行了清算。

此举激怒了欧洲知识分子中的左派,直接导致了萨特与加缪的决裂,同时又招来了右派的喝彩,被视为加缪在政治上转向的铁证。

两派的态度鲜明对立,却对加缪的立场发生了完全相同的误解。

  当然,这毫不奇怪。

两派都只从政治上考虑问题,而加缪恰恰是要为生命争得一种远比政治宽阔的视野。

加缪从对"
反抗"
概念作哲学分析开始。

"
反抗"
在本质上是肯定的,反抗者总是为了扞卫某种价值才说"
不"
的。

他要扞卫的这种价值并不属个人,而是被视为人性的普遍价值。

因此,反抗使个人摆脱孤独。

"
我反抗,故我们存在。

"
这是反抗的意义所在。

但其中也隐含着危险,便是把所要扞卫的价值绝对化。

其表现之一,就是以历史的名义进行的反抗,即革命。

  对卢梭的《社会契约论》的批判是《反抗者》中的精彩篇章。

加缪一针见血地指出,卢梭的这部为法国革命奠基的著作是新福音书,新宗教,新神学。

革命的特点是要在历史中实现某种绝对价值,并且声称这种价值的实现就是人类的最终统一和历史的最终完成。

这一现代革命概念肇始于法国革命。

革命所要实现的那个绝对价值必定是抽象的,至高无上的,在卢梭那里,它就是与每个人的意志相分离的"
总体意志"

"
总体意志"
被宣布为神圣的普遍理性的体现,因而作为这"
总体意志"
之载体的抽象的"
人民"
也就成了新的上帝。

圣.鞠斯特进而赋予"
总体意志"
以道德含义,并据此把"
任何在细节上反对共和国"
亦即触犯"
总体意志"
的行为都宣判为罪恶,从而大开杀戒,用断头台来担保品德的纯洁。

浓烈的道德化色彩也正是现代革命的特点之一,正如加缪所说:"
法国革命要把历史建立在绝对纯洁的原则上,开创了形式道德的新纪元。

"
而形式道德是要吃人的,它导致了无限镇压原则。

它对心理的威慑力量甚至使无辜的受害者自觉有罪。

我们由此而可明白,圣.鞠斯特本人后来从被捕到处死为何始终保持着沉默,斯大林时期冤案中的那些被告又为何几乎是满怀热情地给判处他们死刑的法庭以配合。

在这里起作用的已经不是法律,而是神学。

既然是神圣的"
人民"
在审判,受审者已被置于与"
人民"
相对立的位置上,因而在总体上是有罪的,细节就完全不重要了。

  加缪并不怀疑诸如圣.鞠斯特这样的革命者的动机的真诚,问题也许恰恰出在这种可悲的真诚上,亦即对于原则的迷醉上。

"
醉心于原则,就是为一种不可能实现的爱去死。

"
革命者自命对于历史负有使命,要献身于历史的终极目标。

可是,他们是从哪里获知这个终极目标的呢?雅斯贝尔斯指出:人处在历史中,所以不可能把握作为整体的历史。

加缪引证了这一见解,进一步指出:因此,任何历史举动都是冒险,无权为任何绝对立场辩护。

绝对的理性主义就如同绝对的虚无主义一样,也会把人类引向荒漠。

  放弃了以某种绝对理念为依据的历史使命感,生活的天地就会变得狭窄了吗?当然不。

恰好相反,从此以后,我们不再企图作为历史规定方向的神,而是在人的水平上行动和思想。

历史不再是信仰的对象,而只是一种机会。

人们不是献身于抽象的历史,而是献身于大地上活生生的生活。

"
谁献身于每个人自己的生命时间,献身于他保卫着的家园,活着的人的尊严,那他就是献身于大地并且从大地取得收获。

"
加缪一再说:"
人不只属于历史,他还在自然秩序中发现了一种存在的理由。

"
"
人们可能拒绝整个历史,而又与繁星和大海的世界相协调。

"
总之,历史不是一切,在历史之外,阳光下还绵亘着存在的广阔领域,有着人生简朴的幸福。

  我领会加缪的意思是,一个人未必要充当某种历史角色才活得有意义,最好的生活方式是古希腊人那样的贴近自然和生命本身的生活。

我猜想那些至今仍渴望进入历史否则便会感到失落的知识分子是不满意这种见解的,不过,我承认我自己是加缪的一个拥护者。

哲理散文全文 周国平

1、人性意义上的伟大是世界性的,必能赢得一切民族的人的尊敬。

2、也许,人是很难真正改变的,内核的东西早已形成,只是在不同的场景中呈现不同的形态,场景的变化反而证明了内核的坚固。

3、我听到一场辩论:挑选一个人才,人品和才智哪一个更重要?双方各执一端,而有一个论据是相同的。

一方说,人品重要,因为才智是可以培养的,人品却难改变。

另一方说,才智重要,因为人品是可以培养的,才智却难改变。

4、在任何专制体制下,都必定盛行严酷的道德法庭,其职责便是以道德的名义把人性当作罪恶来审判。

事实上,用这样的尺度衡量,每个人都是有罪的,至少都是潜在的罪人。

可是,也许正因为如此,道德审判反而更能够激起疯狂的热情。

5、骄傲与谦卑未必是反义词。

6、不论电脑怎样升级,我只是用它来写作,它的许多功能均未被开发。

我们的生命何尝不是如此? 7、一个人对于人性有了足够的理解,他看人包括看自己的眼光就会变得既深刻又宽容,在这样的眼光下,一切隐私都可以还原成普遍的人性现象,一切个人经历都可以转化成心灵的财富。

8、人是情感动物,也是理智动物,二者不可缺一。

9、每一个人的长处和短处是同一枚钱币的两面,就看你把哪一面翻了出来。

换一种说法,就每一个人的潜质而言,本无所谓短长,短长是运用的结果,用得好就是长处,用得不好就成了短处。

等等,等等。

  1.我将永远困惑,也永远寻找。

困惑是我的诚实,寻找是我的勇敢。

2.关于沉默:还有比一切语言更伟大的真理,沉默把它们留给了自己。

一切高贵的情感都羞于表白,一切深刻的体验都拙于言辞。

3.关于死亡:死是最令人同情的,因为物伤其类:自己也会死。

死又是最不令人同情的,因为殊途同归:自己也得死。

4.关于爱:爱的价值在于它自身,而不在于它的结果。

结果可能不幸,可能幸福,但永远不会最不幸和最幸福。

在爱的过程中间,才会有“最”的体验和想象。

5.关于爱与孤独:孤独是人的宿命,它基于这样一个事实: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世界上一个旋生旋灭的偶然存在,从无中来,又要回到无中去,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够改变我们的这个命运。

是的,甚至连爱也不能。

凡是领悟人生这样一种根本性孤独的人,便已经站到了一切人间欢爱的上方,爱得最热烈时也不会 *** 的奴隶。

参考资料:周国平《人生哲思录》 周国平散文经典语句 1. 在苏东坡的私生活中,最幸运的事是有这么一位既有魅力、又有具有诗人气质的人,往往在智慧和情感上都早熟,在政治上却一辈子也成熟不了。

2. 一个执着于美感的人,必须有超脱之道,才能维持心理上的平衡。

愈是执着,就必须愈是超脱。

3. 太理智、太现实的爱情算不上爱情。

最热烈的爱情总是在两个最富于幻想的人之间发生,不过,同样真实的是,他们也最容易感到幻灭。

4. 两个截然不同的哲学家,尼采和罗索,都要求把爱情与婚姻区分开来,反对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而主张婚姻以优生和培育后代为基础,同时保持婚外爱情的自由。

5. 一般而论,男性重行动,女性重感情,男性长于抽象观念,女性长于感性直觉,男性用刚强有力的线条勾画出人生的轮廓,女性为之抹上美丽柔和的色彩。

6. 强的男子可能对千百个只知其强的崇拜者无动于衷,却会在一个知其弱点的女人面前倾倒。

7. 幸福在于爱,在于自我的遗忘。

8. 把自己的生活当作正文,把书籍当作注解;
听别人发言是为了使自己能说话;
以一颗活跃的灵魂。

为获得灵感而读书。

9. 有两种自信:一种是人格上的独立自主,藐视世俗的舆论和功利;
一种是理智上的狂妄自大,永远自以为是,自我感觉好极了。

  太多了,一下子说不完的。

建议直接去读他的书,很有意义的。

会让你眼前一亮,豁然开朗!我最喜欢他的《人与永恒》,是随感集。

《各自的朝圣路》、《守望的距离》、《安静》是三本很好的哲理散文,我也爱看。

其他的散文如《善良丰富高贵》,《最合宜的位置》也不错。

《妞妞》不是散文,不过很有哲理,很感人!学术性的讲尼采的还没看过,应该也很好。

呵呵!还可以登录他的博客,里面很多东西。

  一个不曾用自己的脚在路上踩下脚印的人,不会找到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路。

在这个没有上帝的世界上,谁敢说自己已经贯通一切歧路和绝境,因而不再困惑,也不再需要寻找了?我将永远困惑,也永远寻找。

困惑是我的诚实,寻找是我的勇敢。

肖伯纳:人生有两大悲剧,一是没有得到你心爱的东西,一是得到了你心爱的东西。

周国平:人生有两大快乐,一是没有得到你心爱的东西,于是你可以去追求和创造;
一是得到了你心爱的东西,于是你可以去品味和体验。

我们最熟悉的事物,往往是我们最不了解的。

可以没有爱情,但如果没有对爱情的憧憬,哪里还有青春?可以没有理解,但如果没有对理解的理解的期待,哪里还有创造?可以没有所等的一切,但如果没有等待,哪里还有人生? 人生唯一有把握不会落空的等待是那必然到来的死亡。

但是,人们都似乎忘了这一点而等着别的什么,甚至死到临头仍执迷不悟。

我对这种情形感到悲哀又感到满意。

在神话时代,神替人解释一切,安排一切。

神话衰落,哲学兴起,人要自己来解释和安排一切了,他几乎在踌躇满志的同时发现了自己力不从心。

面对动物或动物般生活着的芸芸众生,觉醒的智慧感觉到一种神性的快乐。

面对宇宙,它却意识到了自己的局限,不得不承受由神性不足造成的痛苦。

人失去了神,自己却并不能成为一个神,或者用爱默生的话说,只是一个破败中的神。

西来者人一再强调,智慧不是知识,不是博学。

在博学的人,他所拥有的也只是对于有限和暂时事物的知识,而智慧确是要把握无限和永恒。

由于人本身的局限,这个目标永远不可能真正达到。

尽管人的智慧有其局限,爱智慧却并不因此就属于徒劳。

智慧的果实似乎是否定性的:理论上——“我知道我一无所知”;
实践上——“我需要我一无所需”。

然而,达到了这个境界,在谦虚和淡泊的哲人胸中,智慧的痛苦和快乐业已消融为了一种和谐的宁静了。

浩渺宇宙间,任何一个生灵的降生都是偶然的,离去却是必然的;
一个生灵与另一个生灵的相遇总是千载一瞬,分别确实万劫不复。

说到底,谁和谁不同是这空空世界里的天涯沦落人? 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中,你已经习惯了和你所爱的人的相处,仿佛日子会这样无限的延续下去。

忽然有一天,你心头一惊想,起时光在飞快流逝。

正无可挽回的把你、你所爱的人以及你们共同拥有的一切带走。

于是,你心中升起一种柔情,想要保护你的爱人免遭时光的劫掠。

你还深刻感到,平凡生活中这些最简单的幸福也是多么宝贵,有着稍纵即逝的惊人的美…… 就像使沙漠显得美丽的,是它在什么地方藏着的一口水井,由于心中藏着永不枯竭的爱的源泉,最荒凉的沙漠也化作了美丽的风景。

一创始人的口吻宣说陈词滥调,以发明家的身份公布道听途说。

如果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再信任和关心彼此的灵魂,肉体徒然亲近,灵魂终是陌生,他们就真正成了大地上无家可归的孤魂了。

如果亚当和夏娃互相不再有真情甚至不再指望真情,他们才是真正被逐出了伊甸园。

许多东西,今当我们没有它们也能对付时,我们才发现它们原来是多么不必要的东西。

我们过去一直使用着它们,这并不是因为我们需要它们,而是因为我们拥有它们。

在一个精神遭到空前贬值的时代,倘若一个人仍然坚持做“精神贵族”,以精神的富有而坦然于物质的清贫,我相信他就必定不是为了虚荣,而是真正出于精神上的高贵和诚实。

名人时写下了名著或立下了别的卓越功绩因而青史留名的人,判断的权力在历史;
明星则是在公众面前频频露面因而为公众所熟悉的人,判断的权力在公众。

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

——亚里士多德 人们往往把交往看作一种能力,却忽略了独处也是一种能力,并且在一定意义上是比交往更重要的能力。

反过来说,不善交际固然是一种遗憾,不耐孤独也未尝不是一种很严重的缺陷。

一个人要获得幸福,就必须既不太聪明,也不太傻。

这种介于聪明和傻之间的状态叫做生活的智慧。

痛苦是性格的催化剂,它使强者更强,弱者更弱,仁者更仁,暴者更暴,智者更智,愚者更愚。

苦难可以激发生机,也可以扼杀生机;
可以磨练意志,也可以摧垮意志;
可以启迪智慧,也可以蒙蔽智慧;
可以高扬人格,也可以贬抑人格,——这全看受苦者的素质如何。

佛的智慧把爱当作痛苦得根源加以弃绝,扼杀生命的意志;
人的智慧应把痛苦当 *** 的必然结果加以接受,化为生命的财富。

幽默是一种轻松的深刻。

面对严肃的肤浅,深刻露出了玩世不恭的微笑。

对于一颗高傲的心来说,莫大的屈辱不是遭人嫉妒,而是嫉妒别人,因为这种情绪向他暴露了一个他最不愿承认的事实:他自卑了。

沉默的原因有所不同:一位不让说而不说,那是顺从或者愤懑;
因为不敢说而不说,那是畏怯或者怨恨;
因为不便说而不说,那是礼貌或者虚伪;
因为不该说而不说,那是审慎或者世故;
因为不必说而不说,那是默契或者隔膜;
因为不屑说而不说,那是骄傲或者超脱。

月亏了能再盈,花谢了能再开。

可是,人别了,能否再见却未可知。

开谢盈亏,花月依旧,几度离合,人却老了。

人生之所以最苦别离,就因为别离最使人感受到人生无常。

忘掉你曾经拥有的一切,忘掉你所遭受的损失,就当你是 *** 裸的刚来到这个世界,你对自己说:“让我从头开始吧!”你不是坐在废墟上哭泣,而是拍拍 *** ,朝前走去,来到一块空地,动手重建。

你甚至不是重建那失去的东西,因为那样你还惦记着你的损失,你仍然把你的心留在了废墟上。

你要带着你的心一起朝前走,你虽破产却仍是一个创业者,你虽失恋却仍是一个初恋者,真正把你此刻孑然一身所站立的地方当作了你人生的起点。

偶尔真诚一下,进入了真诚角色的人,最容易被自己的真诚感动。

成熟了,却不世故,依然一颗童心;
成功了,却不虚荣,依然一颗平常心。

我对任何出众的才华无法不持欣赏的态度,哪怕它是在我的敌人身上。

谎言重复十遍未必成为真理,真理重复十遍就肯定成为废话。

谁老了,世界,还是我? 白昼不会消失,因为它藏在夜的心里。

  一个不曾用自己的脚在路上踩下脚印的人,不会找到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路。

在这个没有上帝的世界上,谁敢说自己已经贯通一切歧路和绝境,因而不再困惑,也不再需要寻找了?我将永远困惑,也永远寻找。

困惑是我的诚实,寻找是我的勇敢。

肖伯纳:人生有两大悲剧,一是没有得到你心爱的东西,一是得到了你心爱的东西。

周国平:人生有两大快乐,一是没有得到你心爱的东西,于是你可以去追求和创造;
一是得到了你心爱的东西,于是你可以去品味和体验。

我们最熟悉的事物,往往是我们最不了解的。

可以没有爱情,但如果没有对爱情的憧憬,哪里还有青春?可以没有理解,但如果没有对理解的理解的期待,哪里还有创造?可以没有所等的一切,但如果没有等待,哪里还有人生? 人生唯一有把握不会落空的等待是那必然到来的死亡。

但是,人们都似乎忘了这一点而等着别的什么,甚至死到临头仍执迷不悟。

我对这种情形感到悲哀又感到满意。

在神话时代,神替人解释一切,安排一切。

神话衰落,哲学兴起,人要自己来解释和安排一切了,他几乎在踌躇满志的同时发现了自己力不从心。

面对动物或动物般生活着的芸芸众生,觉醒的智慧感觉到一种神性的快乐。

面对宇宙,它却意识到了自己的局限,不得不承受由神性不足造成的痛苦。

人失去了神,自己却并不能成为一个神,或者用爱默生的话说,只是一个破败中的神。

西来者人一再强调,智慧不是知识,不是博学。

在博学的人,他所拥有的也只是对于有限和暂时事物的知识,而智慧确是要把握无限和永恒。

由于人本身的局限,这个目标永远不可能真正达到。

尽管人的智慧有其局限,爱智慧却并不因此就属于徒劳。

智慧的果实似乎是否定性的:理论上——“我知道我一无所知”;
实践上——“我需要我一无所需”。

然而,达到了这个境界,在谦虚和淡泊的哲人胸中,智慧的痛苦和快乐业已消融为了一种和谐的宁静了。

浩渺宇宙间,任何一个生灵的降生都是偶然的,离去却是必然的;
一个生灵与另一个生灵的相遇总是千载一瞬,分别确实万劫不复。

说到底,谁和谁不同是这空空世界里的天涯沦落人? 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中,你已经习惯了和你所爱的人的相处,仿佛日子会这样无限的延续下去。

忽然有一天,你心头一惊想,起时光在飞快流逝。

正无可挽回的把你、你所爱的人以及你们共同拥有的一切带走。

于是,你心中升起一种柔情,想要保护你的爱人免遭时光的劫掠。

你还深刻感到,平凡生活中这些最简单的幸福也是多么宝贵,有着稍纵即逝的惊人的美…… 就像使沙漠显得美丽的,是它在什么地方藏着的一口水井,由于心中藏着永不枯竭的爱的源泉,最荒凉的沙漠也化作了美丽的风景。

一创始人的口吻宣说陈词滥调,以发明家的身份公布道听途说。

如果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再信任和关心彼此的灵魂,肉体徒然亲近,灵魂终是陌生,他们就真正成了大地上无家可归的孤魂了。

如果亚当和夏娃互相不再有真情甚至不再指望真情,他们才是真正被逐出了伊甸园。

许多东西,今当我们没有它们也能对付时,我们才发现它们原来是多么不必要的东西。

我们过去一直使用着它们,这并不是因为我们需要它们,而是因为我们拥有它们。

在一个精神遭到空前贬值的时代,倘若一个人仍然坚持做“精神贵族”,以精神的富有而坦然于物质的清贫,我相信他就必定不是为了虚荣,而是真正出于精神上的高贵和诚实。

名人时写下了名著或立下了别的卓越功绩因而青史留名的人,判断的权力在历史;
明星则是在公众面前频频露面因而为公众所熟悉的人,判断的权力在公众。

一个人要获得幸福,就必须既不太聪明,也不太傻。

这种介于聪明和傻之间的状态叫做生活的智慧。

痛苦是性格的催化剂,它使强者更强,弱者更弱,仁者更仁,暴者更暴,智者更智,愚者更愚。

苦难可以激发生机,也可以扼杀生机;
可以磨练意志,也可以摧垮意志;
可以启迪智慧,也可以蒙蔽智慧;
可以高扬人格,也可以贬抑人格,——这全看受苦者的素质如何。

佛的智慧把爱当作痛苦得根源加以弃绝,扼杀生命的意志;
人的智慧应把痛苦当 *** 的必然结果加以接受,化为生命的财富。

幽默是一种轻松的深刻。

面对严肃的肤浅,深刻露出了玩世不恭的微笑。

对于一颗高傲的心来说,莫大的屈辱不是遭人嫉妒,而是嫉妒别人,因为这种情绪向他暴露了一个他最不愿承认的事实:他自卑了。

沉默的原因有所不同:一位不让说而不说,那是顺从或者愤懑;
因为不敢说而不说,那是畏怯或者怨恨;
因为不便说而不说,那是礼貌或者虚伪;
因为不该说而不说,那是审慎或者世故;
因为不必说而不说,那是默契或者隔膜;
因为不屑说而不说,那是骄傲或者超脱。

月亏了能再盈,花谢了能再开。

可是,人别了,能否再见却未可知。

开谢盈亏,花月依旧,几度离合,人却老了。

人生之所以最苦别离,就因为别离最使人感受到人生无常。

忘掉你曾经拥有的一切,忘掉你所遭受的损失,就当你是 *** 裸的刚来到这个世界,你对自己说:“让我从头开始吧!”你不是坐在废墟上哭泣,而是拍拍 *** ,朝前走去,来到一块空地,动手重建。

你甚至不是重建那失去的东西,因为那样你还惦记着你的损失,你仍然把你的心留在了废墟上。

你要带着你的心一起朝前走,你虽破产却仍是一个创业者,你虽失恋却仍是一个初恋者,真正把你此刻孑然一身所站立的地方当作了你人生的起点。

偶尔真诚一下,进入了真诚角色的人,最容易被自己的真诚感动。

成熟了,却不世故,依然一颗童心;
成功了,却不虚荣,依然一颗平常心。

我对任何出众的才华无法不持欣赏的态度,哪怕它是在我的敌人身上。

谎言重复十遍未必成为真理,真理重复十遍就肯定成为废话。

谁老了,世界,还是我? 白昼不会消失,因为它藏在夜的心里。

一个成熟的人是不会去刻意寻求外在的奖赏,以为故意做作的奖赏对人有时是一种愚弄。

目光如水,但比水更清彻透明;
目光如海,但比海更宽广无极。

仿佛他眼内的世界,要比眼外的世界深邃得多,幽远得多。

额 本文暂时没人评论 来添加一个吧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