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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2023-12-29db电子23 ℃0 评论

徐志摩的《泰戈尔》原文及赏析

 
 
我有几句话想趁这个机会对诸君讲,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耐心听。

泰戈尔先生快走了, 在几天内他就离别北京,在一两个星期内他就告辞中国。

他这一去大约是不会再来的了。

也许他永远不能再到中国。

 
 
他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他非但身体不强健,他并且是有病的。

所以他要到中国来, 不但他的家属,他的亲戚朋友,他的医生,都不愿意他冒险,就是他欧洲的朋友,比如 法国的罗曼罗兰,也都有信去劝阻他。

他自己也曾经踌躇了好久,他心里常常盘算他如 其到中国来,他究竟能不能够给我们好处,他想中国人自有他们的诗人、思想家、教育 家,他们有他们的智慧、天才、心智的财富与营养,他们更用不着外来的补助与戟刺, 我只是一个诗人,我没有宗教家的福音,没有哲学家的理论,更没有科学家实利的效用, 或是工程师建设的才能,他们要我去做什么,我自己又为什么要去,我有什么礼物带去 满足他们的盼望。

他真的很觉得迟疑,所以他延迟了他的行期。

但是他也对我们说到冬 天完了春风吹动的时候(印度的春风比我们的吹得早),他不由的感觉了一种内迫的冲 动,他面对着逐渐滋长的青草与鲜花,不由的抛弃了,忘却了他应尽的职务,不由的解 放了他的歌唱的本能,和着新来的鸣雀,在柔软的南风中开怀的讴吟。

同时他收到我们 催请的信,我们青年盼望他的诚意与热心,唤起了老人的勇气。

他立即定夺了他东来的 决心。

他说趁我暮年的肢体不曾僵透,趁我衰老的心灵还能感受,决不可错过这最后唯 一的机会,这博大、从容、礼让的民族,我幼年时便发心朝拜,与其将来在黄昏寂静的 境界中萎衰的惆怅,毋宁利用这夕阳未暝的光芒,了却我晋香人的心愿?  
 
他所以决意的东来,他不顾亲友的劝阻,医生的警告,不顾自身的高年与病体,他 也撇开了在本国一切的任务,跋涉了万里的海程,他来到了中国。

 
 
自从四月十二在上海登岸以来,可怜老人不曾有过一半天完整的休息,旅行的劳顿 不必说,单就公开的演讲以及较小集会时的谈话,至少也有了三四十次!他的,我们知 道,不是教授们的讲义,不是教士们的讲道,他的心府不是堆积货品的栈房,他的辞令 不是教科书的喇叭。

他是灵活的泉水,一颗颗颤动的圆珠从他心里兢兢的泛登水面都是 生命的精液;
他是瀑布的吼声,在白云间,青林中,石罅里,不住的欢响;
他是百灵的 歌声,他的欢欣、愤慨、响亮的谐音,弥漫在无际的晴空。

但是他是倦了。

终夜的狂歌 已经耗尽了子规的精力,东方的曙色亦照出他点点的心血染红了蔷薇枝上的白露。

 
 
老人是疲乏了。

这几天他睡眠也不得安宁,他已经透支了他有限的精力。

他差不多 是靠散拿吐瑾(一种药物——编者注)过日的。

他不由的不感觉风尘的厌倦,他时常想 念他少年时在恒河边沿拍浮的清福,他想望椰树的清荫与曼果的甜瓤。

但他还不仅是身体的惫劳,他也感觉心境的不舒畅。

这是很不幸的。

我们做主人的 只是深深的负歉。

他这次来华,不为游历,不为政治,更不为私人的利益,他熬着高年, 冒着病体,抛弃自身的事业,备尝行旅的辛苦,他究竟为的是什么?他为的只是一点看 不见的情感,说远一点,他的使命是在修补中国与印度两民族间中断千余年的桥梁。

说 近一点,他只想感召我们青年真挚的同情。

因为他是信仰生命的,他是尊崇青年的,他 是歌颂青春与清晨的,他永远指点着前途的光明。

悲悯是当初释迦牟尼证果的动机,悲 悯也是泰戈尔先生不辞艰苦的动机。

现代的文明只是骇人的浪费,贪淫与残暴,自私与 自大,相猜与相忌,飏风似的倾覆了人道的平衡,产生了巨大的毁灭。

芜秽的心田里只 是误解的蔓草,毒害同情的种子,更没有收成的希冀。

在这个荒惨的境地里,难得有少 数的丈夫,不怕阻难,不自馁怯,肩上抗着铲除误解的大锄,口袋里满装着新鲜人道的 种子,不问天时是阴是雨是晴,不问是早晨是黄昏是黑夜,他只是努力的工作,清理一 方泥土,施殖一方生命,同时口唱着嘹亮的新歌,鼓舞在黑暗中将次透露的萌芽。

泰戈 尔先生就是这少数中的一个。

他是来广布同情的,他是来消除成见的。

我们亲眼见过他 慈祥的阳春似的表情,亲耳听过他从心灵底里迸裂出的大声,我想只要我们的良心不曾 受恶毒的烟煤熏黑,或是被恶浊的偏见污抹,谁不曾感觉他至诚的力量,魔术似的,为 我们生命的前途开辟了一个神奇的境界,燃点了理想的光明?所以我们也懂得他的深刻 的懊怅与失望,如其他知道部分的青年不但不能容纳他的灵感,并且存心的诬毁他的热 忱。

我们固然奖励思想的独立,但我们决不敢附和误解的自由。

他生平最满意的成绩就 在他永远能得青年的同情,不论在德国,在丹麦,在美国,在日本,青年永远是他最忠 心的朋友。

他也曾经遭受种种的误解与攻击,政府的猜疑与报纸的诬捏与守旧派的讥评, 不论如何的谬妄与剧烈,从不曾扰动他优容的大量,他的希望,他的信仰,他的爱心, 他的至诚,完全的托付青年。

我的须,我的发是白的,但我的心却永远是青的,他常常 的对我们说,只要青年是我的知己,我理想的将来就有着落,我乐观的明灯永远不致黯 淡。

他不能相信纯洁的青年也会坠落在怀疑、猜忌、卑琐的泥溷,他更不能信中国的青 年也会沾染不幸的污点。

他真不预备在中国遭受意外的待遇。

他很不自在,他很感觉异 样的怆心。

因此精神的懊丧更加重他躯体的倦劳。

他差不多是病了。

我们当然很焦急的期望他 的健康,但他再没有心境继续他的讲演。

我们恐怕今天就是他在北京公开讲演最后的一 个机会。

他有休养的必要。

我们也决不忍再使他耗费有限的精力。

他不久又有长途的跋 涉,他不能不有三四天完全的养息。

所以从今天起,所有已经约定的集会,公开与私人 的,一概撤销,他今天就出城去静养。

我们关切他的一定可以原谅,就是一小部分不愿意他来作客的诸君也可以自喜战略 的成功。

他是病了,他在北京不再开口了,他快走了,他从此不再来了。

但是同学们, 我们也得平心的想想,老人到底有什么罪,他有什么负心,他有什么不可容赦的犯案? 公道是死了吗?为什么听不见你的声音? 他们说他是守旧,说他是顽固。

我们能相信吗?他们说他是“太迟”,说他是“不 合时宜”,我们能相信吗?他自己是不能信,真的不能信。

他说这一定是滑稽家的反调。

他一生所遭逢的批评只是太新,太早,太急进,太激烈,太革命的,太理想的,他六十 年的生涯只是不断的奋斗与冲锋,他现在还只是冲锋与奋斗。

但是他们说他是守旧,太 迟,太老。

他顽固奋斗的对象只是暴烈主义、资本主义、帝国主义、武力主义、杀灭性 灵的物质主义;
他主张的只是创造的生活,心灵的自由,国际的和平,教育的改造,普 爱的实现。

但他说他是帝国政策的间谍,资本主义的助力,亡国奴族的流民,提倡裹脚 的狂人!肮脏是在我们的政客与暴徒的心里,与我们的诗人又有什么关系?昏乱是在我 们冒名的学者与文人的脑里,与我们的诗人又有什么亲属?我们何妨说太阳是黑的,我 们何妨说苍蝇是真理?同学们,听信我的话,像他的这样伟大的声音我们也许一辈子再 不会听着的了。

留神目前的机会,预防将来的惆怅!他的人格我们只能到历史上去搜寻 比拟。

他的博大的温柔的灵魂我敢说永远是人类记忆里的一次灵绩。

他的无边的想象是 辽阔的同情使我们想起惠德曼(通译惠特曼,1819—1892,美国诗人。

——编者注);
他的博爱的福音与宣传的热心使我们记起托尔斯泰;
他的坚韧的意志与艺术的天才使我 们想起造摩西像的密仡郎其罗(通译米盖朗琪罗,1475—1564,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 雕塑家、画家。

——编者注);
他的诙谐与智慧使我们想象当年的苏格拉底与老聃!他 的人格的和谐与优美使我们想念暮年的葛德(通译歌德,1749—1832,德国诗人。

—— 编者注);
他的慈祥的纯爱的抚摩,他的为人道不厌的努力,他的磅礴的大声,有时竟 使我们唤起救主的心像,他的光彩,他的音乐,他的雄伟,使我们想念奥林必克(通译 奥林匹斯——编者注)山顶的大神。

他是不可侵凌的,不可逾越的,他是自然界的一个 神秘的现象。

他是三春和暖的南风,惊醒树枝上的新芽,增添处女颊上的红晕。

他是普 照的阳光。

他是一派浩瀚的大水,来从不可追寻的渊源,在大地的怀抱中终古的流着, 不息的流着,我们只是两岸的居民,凭借这慈恩的天赋,灌溉我们的田稻,苏解我们的 消渴,洗净我们的污垢。

他是喜马拉雅积雪的山峰,一般的崇高,一般的纯洁,一般的 壮丽,一般的高傲,只有无限的青天枕藉他银白的头颅。

人格是一个不可错误的实在,荒歉是一件大事,但我们是饿惯了的,只认鸠形与鹄 面是人生本来的面目,永远忘却了真健康的颜色与彩泽。

标准的低降是一种可耻的堕落: 我们只是踞坐在井底青蛙,但我们更没有怀疑的余地。

我们也许揣详东方的初白,却不 能非议中天的太阳。

我们也许见惯了阴霾的天时,不耐这热烈的光焰,消散天空的云雾, 暴露地面的荒芜,但同时在我们心灵的深处,我们岂不也感觉一个新鲜的影响,催促我 们生命的跳动,唤醒潜在的想望,仿佛是武士望见了前峰烽烟的信号,更不踌躇的奋勇 前向?只有接近了这样超轶的纯粹的丈夫,这样不可错误的实在,我们方始相形的自愧 我们的口不够阔大,我们的嗓音不够响亮,我们的呼吸不够深长,我们的信仰不够坚定, 我们的理想不够莹澈,我们的自由不够磅礴,我们的语言不够明白,我们的情感不够热 烈,我们的努力不够勇猛,我们的资本不够充实…… 我自信我不是恣滥不切事理的崇拜,我如其曾经应用浓烈的文字,这是因为我不能 自制我浓烈的感想。

但是我最急切要声明的是,我们的诗人,虽则常常招受神秘的徽号, 在事实上却是最清明,最有趣,最诙谐,最不神秘的生灵。

他是最通达人情,最近人情 的。

我盼望有机会追写他日常的生活与谈话。

如其我是犯嫌疑的,如其我也是性近神秘 的(有好多朋友这么说),你们还有适之(适之,即胡适——编者注)先生的见证,他 也说他是最可爱最可亲的个人:我们可以相信适之先生绝对没有“性近神秘”的嫌疑! 所以无论他怎样的伟大与深厚,我们的诗人还只是有骨有血的人,不是野人,也不是天 神。

唯其是人,尤其是最富情感的人,所以他到处要求人道的温暖与安慰,他尤其要我 们中国青年的同情与情爱。

他已经为我们尽了责任,我们不应,更不忍辜负他的期望。

同学们!爱你的爱,崇拜你的崇拜,是人情不是罪孽,是勇敢不是懦怯!  
 
 
 
 
 
 
 
 
 
 
 
 
 
 
 
 
 
 
 
 
 
 
 
十二日在真光讲  
 
   (本文是徐志摩1924年5月12日在北京真光剧场的演讲。

刊1924年5月19日《晨报副刊》) 【赏析】  
 
本文是徐志摩在一九二四年五月泰戈尔即将离华前所作的一次关于泰戈尔的讲演。

既是讲演,就要求词锋犀利直捷,语言酣畅淋漓。

而这篇《泰戈尔》,恰恰是感情充沛、 陈词恳切,华丽而不流于堆砌,有所指斥又不失其优雅,是一则极为成功的讲演,恐怕 也正是直出于徐志摩那种热情洋溢、言为心声的浪漫派诗人的真性情。

 
 
泰戈尔是一位深为我们熟悉、喜爱的印度诗人,他的作品在中国流传极广、影响巨 大,甚至可以这样说:中国新诗的发展有着泰戈尔极其重要的功绩——正是他的影响使 得繁星春水般的“小诗”茁生在中国新诗在早期白话诗之后难以为继的荒野上。

“小诗” 的代表诗人冰心就自承是受泰戈尔诗歌的启发而开始写作的。

郑振锋在其译《飞鸟集》 初版序中说:“小诗的作者大半都是直接或间接受泰戈尔此集的影响的”,郭沫若也表 示无论是创作还是思想都受到了泰戈尔的影响(参见《沫若文集》之《序我的诗》、 《太戈尔来华之我见》等篇)。

泰戈尔出身孟加拉贵族,受到印式和英式双重教育,他 参加领导了印度的文艺复兴运动,深入研究了解印度自己的优秀文化,然后用孟加拉文 字写出素朴美丽的诗文,曾获一九一三年度诺贝尔文学奖,被誉为“孟加拉的雪莱”。

 
 
泰戈尔来华访问,受到了当时中国文学界的热烈欢迎。

但事情总是多方面的。

奏戈 尔爱其祖国,反对西方殖民文化,故而热心提倡所谓“东方的精神文明”,其本意是积 极的,但惜乎与当时中国破旧求新的时代气候不甚相符,而且当时确实有些守旧派试图 利用泰戈尔为自己造声势,因此知识界对泰访华确有否定意见;
另外,泰戈尔早年曾参 加反殖民的政治运动,后因不满于群众的盲目行为而退出,这种作派也与当时中国运动 热情高涨的激进知识分子相左。

在这种情况下,徐志摩的讲演当然不是无的放矢。

现在 回头来看,当时对泰戈尔的某种激烈态度恐怕还是误解的成分居多,而徐的讲演作为一 位诗人对另一位诗人的理解和辩护,亦愈来愈显出其识见的可贵之处。

 
 
徐志摩在讲演一开始就采取了以情动人的策略。

首先是告诉听众“泰戈尔先生快走 了”。

以“他这一去大约是不会再来的了,也许他永远不能再到中国”之语抓住听众的 情感之后,开始铺陈老人来华之艰难程度及其不易的决心:年高体迈,远行不啻是一种 冒险,亲友的善意劝阻,似乎缺乏必然的精神动力——正因如此,老人的到来恰见出其 对中国的美好感情。

而到中国后,奔波讲演使老人疲乏劳顿到只能借助药品来维持其精 力。

 
 
当此听众的同情心已自然萌生之时,话头突然一转:“但他还不仅是身体的惫劳, 他更感觉心境的不舒畅。

”志摩指出:“这是很不幸的!”接着说明泰戈尔来华的目的 是“修补中国与印度两民族间中断千余年的桥梁。

”和“感召我们青年真挚的同情”, 在说明老诗人的爱心是完全的托付与了青年之后指出青年更不当以偏见和诬毁来排斥一 位慈祥的老人的善意。

 
 
下来又是一折:“精神的懊丧更加重他躯体的倦劳”。

虽则老人相信中国的青年不 会沾染疑忌卑琐的污点,但他还是决定暂时脱离公众去静养。

徐志摩的有所斥刺的话语 犹如针在绵中一样锋芒内敛:  
 
“我们关切他的一定可以原谅,就是有一小部分不愿意他来作客的诸君也可以自喜 战略的成功。

他是病了,他在北京不再开口了,他快走了,他从此不再来了。

但是同学 们,我们也得平心的想想,老人到底有什么罪?他有什么负心?他有什么不可容赦的犯 案?公道是死了吗?为什么听不见你的声音?”  
 
句子短促有力,语调铿锵,可以想象,一连五个问号的效果无疑是满场寂静,厅内 回荡的是讲演者的激愤。

 
 
徐志摩抓住这个时机把讲演的感情推向了高潮。

在紧接着的篇幅相当长而又一气贯 注的一段中,志摩用了一连串的问句,感叹句和排比句来反驳关于老诗人“顽固”、 “守旧”的不实之词,指出老人一生都在与暴力主义、帝国主义和杀灭性灵的物质主义 作斗争,并热情地赞扬老人伟大的人格,比之为摩西、苏格拉底等历史上的伟人,比之 为救主和大神宙斯,又比之为自然界的和风、新芽、阳光、瀚水和喜马拉雅的雪峰—— 凡此种种,都是为了形象地说明老人人格的高洁和壮丽。

 
 
然后志摩告诫不要因为自己的卑琐而怀疑他人的伟大。

接着又是一转:也许你们会 因为我徐志摩是个诗人来讲这话而有所疑忌,那么胡适是一个沉厚稳重的人选来说明老 人的伟大与深厚,既伟大深厚、又是最富感情的人,“所以他到处要求人道的温暖与安 慰,他尤其要我们中国青年的同情与爱”!  
 
整篇讲演峰回路转、一波三折,又直截了当、一气呵成。

缜密的结构、精妙的语言, 再加上讲演者的气质风度,当年诗人徐志摩在真光剧场热情洋溢、顾盼神飞的姿态宛然 在目。

谁能给我几篇泰戈尔和徐志摩的诗?

雪花的快乐假若我是一朵雪花,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飞扬,飞扬,飞扬,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不去那凄清的山麓,也不上荒街去惆怅--- 飞扬,飞扬,飞扬,---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在半空里娟娟的飞舞,认明了那清幽的住处,等着她来花园里探望--- 飞扬,飞扬,飞扬,---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 那时我凭藉我的身轻, 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消溶---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沙扬娜拉 ---赠日本女郎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 沙扬娜拉!为要寻一颗明星我骑著一匹拐腿的瞎马,向著黑夜里加鞭;
---向著黑夜里加鞭,我跨著一匹拐腿的瞎马。

我冲入这黑绵绵的昏夜, 为要寻一颗明星;
---为要寻一颗明星,我冲入这黑茫茫的荒野。

累坏了,累坏了我胯下的牲口,那明星还不出现;
---那明星还不出现,累坏了,累坏了马鞍上的身手。

这回天上透出了水晶似的光明,荒野里倒著一只牲口, 黑夜里倒著一具尸首。

--- 这回天上透出了水晶似的光明!消息雷雨暂时收敛了;
双龙似的双虹, 显现在雾霭中,夭矫,鲜艳,生动,---好兆!明天准是好天了。

什么!又是一阵打雷,--- 在云外,在天外,又是一片暗淡,不见了鲜虹彩,--- 希望,不曾站稳,又毁了。

沪杭车中匆匆匆!催催催! 一卷烟,一片山,几点云影, 一道水,一条桥,一支橹声,一林松,一丛竹,红叶纷纷:艳色的田野,艳色的秋景,梦境似的分明,模糊,消隐,---催催催!是车轮还是光阴?催老了秋容,催老了人生!残诗?怨谁?怨谁?这不是青天里打雷?关着:锁上;
赶明儿瓷花砖上堆灰!别瞧这白石台阶光滑, 赶明儿,唉, 石缝里长草,石板上青青的全是莓! 那廊下的青玉缸里养着鱼真凤尾,可还有谁给换水,谁给捞草,谁给喂! 要不了三五天准翻著白肚鼓著眼,不浮著死,也就让冰分儿压一个扁!顶可怜是那几个红嘴绿毛的鹦哥, 让娘娘教得顶乖,会跟著洞箫唱歌, 真娇养惯,喂食一迟,就叫人名儿骂,现在,您叫去!就剩空院子给您答话!......变与不变树上的叶子说:“这来又变样儿了,你看,有的是抽心烂,有的是卷边焦!” “可不是,”答话的是我自己的心:它也在冷酷的西风里褪色,凋零。

这时候连翩的明星爬上了树尖;
“看这儿,”它们仿佛说:“有没有改变?” “看这儿,”无形中又发动了一个声音, “还不是一样鲜明?”---插话的是我的魂灵。

半夜深巷琵琵又被它从睡梦中惊醒,深夜里的琵琶! 是谁的悲思,是谁的手指, 像一阵凄风,像一阵惨雨,像一阵落花, 在这夜深深时,在这睡昏昏时,挑动着紧促的弦索, 乱弹着宫商角徵,和着这深夜,荒街,柳梢头有残月挂,阿,半轮的残月,像是破碎的希望他,他 头戴一顶开花帽, 身上带着铁链条,在光阴的道上疯了似的跳,疯了似的笑, 完了,他说,吹糊你的灯,她在坟墓的那一边等,等你去亲吻,等你去亲吻,等你去亲吻!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桥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蒿,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黄鹂一掠颜色飞上了树。

“看,一只黄鹂!”有人说。

翘着尾尖,它不作声,艳异照亮了浓密--- 像是春光,火焰,像是热情。

等候它唱,我们静着望,怕惊了它。

但它一展翅, 冲破浓密,化一朵彩云;
它飞了,不见了,没了---像是春光,火焰,像是热情。

我不知道风--- 我不知道风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在梦的轻波里依洄。

我不知道风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她的温存,我的迷醉。

我不知道风是在那一个方向吹 --- 我是在梦中,甜美是梦里的光辉。

我不知道风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我是在梦中, 她的负心,我的伤悲。

我不知道风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在梦的悲哀里心碎!我不知道风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黯淡是梦里的光辉!偶然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而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需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泰戈尔诗集有哪些?

泰戈尔的诗集有《吉檀迦利》、《飞鸟集》、《一个诗人的故事》、《野花》、《晚诗》、《园丁集》、《新月集》、《短调与长调》、《漂鸟集》等。

1、《吉檀迦利》是印度作家泰戈尔创作的诗集。

这部宗教抒情诗集,是一份“奉献给神的祭品”。

(不少人以为“吉檀迦利”是奉献之意,其实是献诗之意)泰戈尔向神敬献的歌是“生命之歌”。

《吉檀迦利》共103首,单看均可独立成篇。

第1—7首为序曲,说明作歌缘由,表现神与人的亲密关系。

表现诗人对人神结合境界的向往和追求,第8—35首为第一乐章,主题是对神的思念与渴慕。

第36—56首为第二乐章,主题是与神的会见。

第57—85首为第三乐章,主题是欢乐颂,歌颂神给世界带来的欢乐和光明。

第86—100首是第四乐章,主题是死亡颂。

诗人渴望通过死亡获得永生,真正达到人与神合一的境界。

最后3首是尾声,概括诗集的内容和意义。

2、《园丁集》是印度诗人泰戈尔创作的诗集,是一部“关于爱情和人生的”英文抒情诗集,诗体为散文诗。

共收入诗歌85首,初版于1913年。

诗集中的大部分诗歌是诗人从自己在19世纪90年代创作的孟加拉文诗集《刹那集》《梦幻集》《金船集》《缤纷集》等迻译而来的。

属于泰戈尔前期创作阶段的诗歌作品。

3、《新月集》中,诗人书写了孩子纯净的心灵。

孩子们喜欢玩简单的小游戏,且乐此不疲。

“他们用沙子建造房屋,他们用空贝壳游戏。

”“孩子,你多么快乐,整个早晨坐在尘土里,玩着一根折断的小树枝。

”孩子们有着奇妙的想象,“如果我闹着玩儿,变成一朵金香木花,长在那树的高枝上,在风中笑得摇摇摆摆,在新生嫩叶上跳舞,妈妈,你认得出是我吗?”此外,《新月集》也描写了孩子和母亲的感情。

“他知道慈母心中小小一角就可以容纳无穷的欢乐,被母亲逮住了紧抱在她慈爱的双臂里,远比自由甜蜜。

”在诗人的笔下,诗中的母亲带有一种圣洁的光辉。

4、《飞鸟集》是印度诗人泰戈尔创作的诗集,它包括325首清丽的无标题小诗,首次出版于1916年。

这些诗的基本题材多为极其常见事物,不外乎小草、落叶、飞鸟、星辰、河流等等。

由于诗人忠实于自己的思想,具有敏锐洞察自然、社会的能力和一支善于表达心曲的妙笔,这些形似只言片语的小诗就蕴涵了丰富的思想、深奥的哲理,表现出一种清新明快、优美隽永的风格。

《飞鸟集》在世界各地被译为多种文字版本 ,对于中国的“小诗运动”的产生与发展具有推动作用。

5、《漂鸟集》是印度文豪泰戈尔(Rabindranath Tagore)传世的一部诗集。

共计三百余则诗语。

其中的主题包括歌咏自然界的千般风情与万种气象以及启示世人的寓意。

诗人并将关怀的焦点投注于对人生的思考、对社会的反思,以及诗人自身对世界的理解与感动。

泰戈尔的诗集有哪些?

泰戈尔的诗集有《吉檀迦利》、《飞鸟集》、《一个诗人的故事》、《野花》、《晚诗》、《园丁集》、《新月集》、《短调与长调》、《漂鸟集》等。

《吉檀迦利》是印度作家泰戈尔创作的诗集。

这部宗教抒情诗集,是一份“奉献给神的祭品”。

(不少人以为“吉檀迦利”是奉献之意,其实是献诗之意)泰戈尔向神敬献的歌是“生命之歌”。

《吉檀迦利》共103首,单看均可独立成篇。

第1—7首为序曲,说明作歌缘由,表现神与人的亲密关系。

表现诗人对人神结合境界的向往和追求,第8—35首为第一乐章,主题是对神的思念与渴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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